苏炳开始蹲下身将布兜往他嘴里塞。

“我说…唔唔唔唔!”

“快点!”苏炳的眉头紧锁起来,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长兄耗费了大量时力,在府中的后院里造了一座地下窖,窖中使用了大量的香料以及三九天储存的冰块。”

“长兄将府中所有的藏都置于窖内,并命我来看管。”李衷说着说着眼圈又开始发红,“长兄是何等信任与我,我却…”

“好了打住!”

苏炳嘴角抖了抖,“接着往下说,下面的这些藏又是怎么回事?与锦城铺被大量垄断有关吗?”

“长兄他,我也不知究竟所图为何,我们兄弟二人,自幼酷爱读,长兄也是抱着考取功名的决心前去皇朝院与各位世家公子一同学习的。”

皇朝院皆由名士人所创,连兵法骑术都有专门的武才将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哪怕是世家公子,也要通过最基础的考核。

”平心而论,你兄长能进入皇家院,确属不易。”

苏炳点点头,不过,这与他日后所为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吗?

“可!可正是因为兄长没有达官贵人的权势与身份,他才无法在皇朝中担任高官,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这与他的本意,完全违背啊!”

李衷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情绪逐渐高涨起来,“苏炳,你自出生起,根本无需任何努力,就是天定的皇朝御医,只因你的身后是世代御医的苏家!你又怎么会懂,我与我兄长的苦楚与不易!”

“你说什么?”苏炳只感腹中一股难以发泄的邪火窜了上来,“谁说无需任何努力了?你又懂什么?御医乃是皇朝重职,除却苏家根本无人敢担,也无人能担!我自小为了学医尝过多少种药,从死人坟里被掘出过多少次!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哼”,李衷完全豁出去了,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眼神又阴鸷起来,“那么,苏公子,我问你,若是没有那般优越的家事,若是没有那般博览群经验丰富的父亲,你又何来的尝遍百药一说?你尝的那些药,有多少是世间难寻,有多少是千金难买?你以为,所有学医之人都能如你一样,从小就拥有上佳质地的药引子和制药器具吗?”

“………我,我…”

“这个世道,本就是不公的!有些人哪怕天赋异禀,也注定比不上,从出生就赢在了终点的人!”

一瞬间,苏炳如临雷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冰冷的手攥在手中,狠狠地捏在了一起,被揉碎,被揉烂。

细想起来,貌似确实是这样。

如果没有老头子疯狂的调教,没有苏府整整五间房中如数家珍的医经藏,没有上好的药材与专属于他的试药房…

如果,他只是白手起家…

以他的资质,现在,应该还是蠢才一只吧?

苏炳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李衷盯着他,苍白的面色上,不断闪过嫉恨与愤怒。

就连这次的名士帖,也仅有名士贵门有权在榜,这个不公的世道,真是瞎了眼了!

此时,地下窖

“咳咳咳咳!”

萧祁冲进去,看准了冰室中心的两个人影正纷乱不堪地揪打在一起。

其中一个人忽然一伸手,从另一个人脸上撕下一张面皮一样的东西。

!!!

“住手!”

萧祁心下一惊,连忙上前阻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快跟我出来!”

两人闻言皆是身形一顿,求生欲很快占了先风,为首的李宸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首当其冲,另外一人紧随其后,匆忙的步子一点也没落下。

三人很快离开冰室,李宸年看着逐渐被烧殆尽的藏,眸中闪动着万千思绪。

愤恨,遗憾,痛悔…

萧祁正暗自对着李宸年手中的面皮沉思,右肩却被冷不丁地撞了一下。

一回头,对上一双春辉般明媚的双眼。

陆丰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