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脚腕上的刺疼惊醒了,低头一看,一只肥大的猫正用爪子抓着我,他对着我吹胡子瞪眼,显得异常气愤。我一看,原来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有一窝小猫崽。原来这个废弃的破草房,是这只母猫的窝。

我走出破草房,顺着城墙根,偷偷溜到字画店。

字画店里,楚润轩和顺娃都坐在里面,他们喝问我昨晚去了哪里,我编造不出谎言,只好如实相告,他们对着我拳打脚踢。

后来,他们打累了,就让我出去摆刻章子摊,一天不能吃饭。

我一个人出去摆刻章子摊,面对着城墙,又一次萌发了逃走的念头。

一群孩子从城墙下跑过,他们边跑边唱:

羞,羞,把脸抠,

抠个渠渠种豌豆。

今年不收明年收,

明年等着贼娃子偷。

我看着这群孩子,心中充满了无限向往。这首童谣,我小时候也会唱,我们在私塾学堂里,经常唱着这首童谣来讥笑那些做了错事的同学。

孩子们的身后跟着冰溜子,他又来给我送馒头了。我一看馒头,就泪流满面。

冰溜子说:“兄弟,我们一起跑,行不行?”

我说:“行。可是,我们去哪里?”

冰溜子说:“只要我们有了钱,去哪里都行。”

我说:“问题是我们没有钱。”

冰溜子说:“要搞钱还不容易,我们去偷,去抢,然后走得远远的。”

我赞赏地看着冰溜子,感觉冰溜子就是比我聪明,人家都知道搞点钱,逃得远远地,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问:“能从哪里搞钱?他们的钱藏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从他们这里偷那些假东西,也卖不了钱。”

冰溜子说:“要搞钱,也不从这里搞,我听说县衙门里有一个好东西,你敢不敢搞?”

我问:“什么好东西?”

冰溜子说:“金印,那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要是把那东西弄到手了,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我说:“要干就干,干完跑得远远的。”

冰溜子说:“你可谁也不能乱说,大眼、小眼和对眼他们都不能告诉,他们都是本地人。”

我说:“你也是外地人?你家在哪里?”

冰溜子说:“远着哩,在山东。我是逃荒过来的,一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说:“我也是一个人。”

冰溜子说:“我们以后就是亲兄弟。”

我说:“亲兄弟。”

我知道县衙门的金印绝对值钱,但是又感到很恐惧,县衙门里有那么多人,还有枪,戒备森严,别说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很难出来,要是被抓住了,那绝对不是玩的,弄不好连命都丢了。

可是,冰溜子说:“越是灯底下,越是最黑的。这叫做灯下黑。平常人家有个值钱东西,天天记挂着,每晚起床都要看几遍,你想要偷,连个机会都没有。而金印是老公家的,谁会在意金印在不在,谁会没事一夜起来几次看着它。再说,金印都几百年了,没出过事,谁能知道金印被我们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