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染病,绿头牌也是要依着规矩撤下来的。

又不许去给皇后请安,这说着是染病休养,其实根本就是被禁足了吧?

时瑾初没管张德恭的想法,在吩咐后,他重新伏案处理政务,眉眼淡然,眸底的情绪也未曾掀起波澜,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德恭看得噤声,默默退了出去。

他心底清楚,皇上会罚得这么重,不止是替仪美人做主,还有一点是觉得颖婕妤过于没眼力见。

昨日,皇上明摆是不想搭理颖婕妤,结果颖婕妤愣是闹出一番事端,逼得皇上不得不停下来。

这世上少有能逼皇上做事的人,即使有,事后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颖婕妤染病休养的消息在傍晚前就传遍了后宫。

坤宁宫中。

问春送走了张德恭,回到内殿后,脸色说不出好还是不好,只是有点纳闷:“娘娘,皇上这是在替仪美人出气么?”

皇后理着卷宗,其实不是很想搭理这些问题,但这宫中无聊,也只有这些话题度日。

“是与不是,有什么重要的?”

就算是皇上在替仪美人出气,但昨日仪美人空等一夜,难道就是假的了么?

事后补偿有什么用。

再说,皇上何时做过违背心意的事?

颖婕妤最近越来越轻狂,与其说之前皇上是因仪美人落了颖婕妤的脸面,不如说颖婕妤惹了皇上厌烦。

这次让颖婕妤闭宫养病,瞧着是给仪美人补偿,何尝不是皇上顺手推舟?

皇后娘娘想起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既然她是养病,太医院那边就不能怠慢,让太医每日都去诊脉。”

问春立时应声:

“奴婢知道的。”

提起太医院,问春顿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日蔌和宫派人来说,良妃的病好得差不过了,明日应当就来给娘娘请安。”

问春撇撇嘴。

蔌和宫哪里是来说明日要来给娘娘请安,根本就是提醒娘娘,良妃的绿头牌该挂上去了。

皇后视线在这页卷宗上多停顿了片刻,她才说:“病好了,也是该出来透口气了。”

皇后和铜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眸色不明: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哪能一直缅怀于过去呢,不然不是要把心气都拖死了吗。”

问春没听懂,不敢轻易搭话。

皇后也不指望她说什么,直接吩咐:

“派人去敬事房一趟,再和御前透露一声这个消息。”

问春不解:“为什么要和御前透露?”

这不是在替良妃娘娘争宠么?问春不乐意。

皇后头也不抬:

“良妃失去皇嗣才会病重,如今病愈了,皇上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颖婕妤养病和良妃病愈两个消息是同时传到闻乐苑的,邰谙窈蓦然抬起杏眸,唇角的幅度一点点抹平。

良久,她情绪莫名地出声:

“良妃娘娘病好了啊。”

秋鸣觉得殿内气氛有点古怪,不由得瞧了绥锦一眼,毕竟,论对主子的熟悉,满宫中也没人能和绥锦相提并论。

绥锦知道主子的心结,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替主子拆了发髻上的步摇,一点点将青丝梳顺,安静地陪着主子。

风吹着楹窗轻轻晃动,暖阳忽隐忽现,照得邰谙窈眸底的情绪一明一暗,她忽然问:

“冯妃娘娘有孕多久了?”

秋鸣心底咯噔了一声,她不敢揣摩主子的意思,咽了下口水,才敢回答:

“冯妃娘娘已经怀胎六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