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坤宁宫有人出来,皇后面上微凝,此时,去打听消息的宫人也回来了,张德恭小心翼翼地禀报:“听闻是闻乐苑请了太医,没多会,就有宫人去了坤宁宫。”

张德恭心底也有些猜测。

只是染病,可不需要请皇后前去。

时瑾初眉眼情绪淡了淡,不等坤宁宫的仪仗走近,他便出声:“去闻乐苑。”

于是,邰谙窈最先等到的人不是皇后,待听见通传声时,邰谙窈一懵。

下一刻,宫人掀开二重帘,有人踏了进来。

她怔怔地看着踏入宫殿的人,身体坐直了些许,不等来人靠近,邰谙窈骤然起身,规规矩矩地服身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当真是规矩,行礼一丝不苟,腰身骤然弯折,没有一点余地。

时瑾初冷着脸,拽起她,没看她,直接问一旁的李太医:

“怎么回事?”

邰谙窈微有踉跄地站起身,手腕被攥得生疼,她轻抿唇,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见状,时瑾初眸底的情绪又沉了些许。

张德恭见到这一幕,心底哎呦了一声。

李太医感觉到殿内气氛不对,三言两语地把事情交代了一下,他埋着头,只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待听完李太医的话,再瞥向女子时,轻而易举就能发现女子苍白的脸色,短短数日,她仿佛又消瘦了些许,手腕处好像一点肉都没有。

她闷声不语,何尝不是在和他置气。

气他那日甩袖子就走,气他这几日故意的冷淡,也气他对她生恼。

她看着规矩,实则大胆到肆意。

但时瑾初的那点恼意仍是渐渐散了,他松了点力道,觑了眼她手腕上的那圈红,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片刻,他嗤哼了声:

“才几日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他语气依旧冷淡,但谁都听得出他求和的信号。

邰谙窈没有和他倔,垂眸轻声道:“嫔妾知错。”

时瑾初话音一滞,他心梗了一下,她有什么错?错在不该中招?

但别人有心谋算,岂是她轻易躲得过去的。

时瑾初默默给她添了个标签——记仇。

作为被记仇的对象,时瑾初默默地移开眼,他若无其事地命令李太医:“查。”

皇后进来时,正好听见他质问宫人: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主子的?”

闻乐苑中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埋着头请罪,皇后扫了一眼,服身请安:“皇上也来了。”

她离得远远的,就瞧见了圣上的銮驾转道。

皇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仪美人,她正难受着,眉心轻蹙,姣姣面上苍白却透着娇弱无助,无端勾着人心生怜惜,她要行礼时,皇后直接摆手让她歇着,片刻,皇后皱眉道:

“到底怎么回事,查出是什么导致仪美人不适了么?”

她这一声问的是太医。

李太医心底叫了声苦,将刚刚回禀皇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遂带着宫人一一检查殿内。

时瑾初仍扣着邰谙窈的皓腕,抬手要抚她的脸颊,邰谙窈不安地想要抽出手,她还是不适应在外人和他这么亲昵。

尤其那人是皇后。

时瑾初冷声:“别乱动。”

邰谙窈浑身一僵,任他碰上来,他手指应当是凉的,但落在脸上时依旧透着股温热。

邰谙窈有点恍惚,她现在脸色应该是格外难看吧。

她不再挣扎。

他的手抚在她额间,轻按了按,垂眼问她:“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