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周嫔的烤兔肉才姗姗来迟。

时瑾初扫过去一眼:“给周嫔送去。”

邰谙窈瘪唇,不敢有意见。

不远处的周嫔见烤兔肉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眼睛都瞪大了,尤其在听过宫人的回话后,她郁闷地看了眼皇上。

什么嘛,难道她还会给仪嫔下毒不成?

敬妃将身边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神情不变,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和煦,但或许是烤肉有点凉了,叫她吃得有点不是滋味。

高台下,邰家人离得很近。

邰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圣上身边的小女儿,她沉默了一下,才说:“看来,仪嫔很得皇上喜爱。”

邰尚喝了口酒水,也抬头看了高台上的情景。

他身居朝堂,比邰夫人的消息要灵通一点,例如良妃娘娘恩宠渐薄,在小产后,皇上从未在蔌和宫留宿过。

但怕夫人担心,邰尚并未将这件事告诉邰夫人。

良妃娘娘恩宠渐薄,仪嫔如今能得圣眷,对于邰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余光觑见夫人眉眼的愁色,邰尚替她夹了一块肉,问:“这是好事,夫人在想什么?”

邰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许久,她低声道:

“我有点担心

娘娘。”

知女莫若母,她当然知道良妃娘娘对皇上的心意,若是见到这一幕,良妃娘娘是否会觉得难过?

闻言,邰尚皱起了眉头,他打断了邰夫人的话:“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他看了邰夫人一眼:

“尤其是在仪嫔跟前。”

他提醒道:“仪嫔久居衢州,本就是你我二人亏欠她,送她入宫,也是家中的提议,被仪嫔听见这话,恐是要和家中离心了。”

本就对仪嫔亏欠,如今仪嫔得意,家中却不替她高兴,而是全部心思都在替良妃担心,以己度人,仪嫔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

但亲疏有别,即使邰尚知道对小女有愧疚,若论亲近,自然是在膝下长大的长女更为亲近。

邰尚沉默了片刻,他道:

“宫中人手都在娘娘手中,我会让人照看娘娘的。”

只要娘娘不再做错时,在宫中安稳度日还是不难的。

他握住了邰夫人的手,低声道:“你别担心。”

邰夫人敛了敛情绪,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妥,但情谊二字可是理智能够左右的?

许久,她呼出了一口气,犹豫道:

“仪嫔渐渐得宠,也会招了别人眼,是不是该给她一些人手?”

说这话时,邰夫人皱着眉头,显然是在纠结,夫君宠爱已经被分走,若是再将长女手中的人手也分给小女,长女会不会多想?

邰尚没有和她接着讨论这些,只道:“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吧。”

邰夫人只好不再说,但她没有忍住,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一眼仪嫔。

其实仪嫔和她眉眼极其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时,别人一眼就能认出仪嫔和她是母女。

她坐在圣上跟前,眉眼姣姣,或蹙或敛,小女儿姿态微显,那点亲昵和乖顺,让人看得不自觉心底一软。

邰夫人有点恍惚,如果仪嫔自幼长在她膝下,她恐怕也会忍不住地宠惯于她。

邰谙窈不知道邰夫人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会觉得作呕。

邰夫人只顾得其长女会不会觉得难过?其中何曾惦记过一点她?

她不知道,所以她脸上还能透着点依软的笑。

晚宴散后,邰谙窈被绥锦和秋鸣带回了营帐,宴会没发生什么,她落得一身轻快,唯独那位钟家姑娘在她心底落了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