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初扫向他:

“有话直说。”

张德恭悻悻道:“慈宁宫刚刚传来消息,让高美人搬去合颐宫了。”

殿内倏然一静。

邰谙窈仿佛没听清,她问:“什么?”

张德恭只能重复道:

“高美人搬去了合颐宫。”

邰谙窈立时不说话了,她安静得低垂下头,眉眼都看不清,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

她只是不解地想,为什么是合颐宫?

邰谙窈有点烦躁。

她有做好合颐宫会入住新人的打算,但不代表她能接受那个人是高美人。

谁不知道高美人意味着麻烦。

位份低,偏背景高,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

她不愿意。

但她不能提出反驳,因为高美人搬入合颐宫是太后的懿旨,她一旦有异议,就是对太后的不满。

邰谙窈想要按住心底的烦躁,攥着衣襟的指骨渐渐泛白。

时瑾初也沉默了一阵子,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回事?”

张德恭也打听了原因:“听说是高美人说和仪嫔主子一见投缘,便想住得离仪嫔主子近一点。”

时瑾初唇角有点讽刺,他问:

“她还和谁投缘?”

难道她和谁投缘,就让她搬入谁的宫殿?这宫中什么时候听她的安排了。

邰谙窈一直不说话,安静得不同寻常。

张德恭不敢接这话,他恭敬道:“中省殿已经让人替高美人搬东西了。”

时瑾初眉眼冷了点。

他旨意中清楚地写明,让高美人入住钟粹宫,中省殿搬宫前,不知道来请示一番?

时瑾初也知道他是在迁怒,中省殿不敢对太后的命令有异议。

但……

时瑾初扫了眼一言不发的女子,知晓她是不愿却不能提出抗议,他见不得她这幅模样,好像再是委屈也只能默默承受一样。

但中省殿已经在替高美人搬宫了,他这个时候再让中省殿停下,就是明面上打了太后的脸面。

邰谙窈和他心知肚明,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许久,殿内气氛凝固,适才的温情和旖旎一点也不剩,时瑾初看都没看张德恭:

“下去。”

张德恭不敢出声,忙不迭地退下。

待宫内没了人,时瑾初替女子理了理有点乱的衣裳,他平静道:

“你不想和她住在一起,待年后,朕寻个机会让你搬出来。”

邰谙窈知道,高美人住在哪个宫殿,她都没资格提出异议,且不说她只是个嫔位,尚不算合颐宫主位,即使她搬入了合颐宫主殿,也没资格对这件事置喙。

她也清楚时瑾初这是安抚她。

但许是察觉到时瑾初对她态度不同,又许是别的情绪,她忍不住地问:

“凭什么她一来,就是我给她腾位?”

话落,她再也忍不住地偏过头,咬住唇,杏眸也一点点地泛红。

她都住进合颐宫半年了,高美人才来一日,高美人本来就不该是合颐宫的,便是要让,也该是高美人让她。

凭什么退让的人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