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烽噗通一下跪到地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紧紧抓着地上的泥土,朝三座坟茔不住地磕头,直到额头上血肉模糊。

“爹、娘、大伯、三叔,烽儿回来看你们了!呜呜呜!”他用力抹一把眼泪,又抹一把鼻涕,手上污泥把白脸涂成花脸。

“烽儿不孝,十二年未曾还乡。但在这些年里,我从未忘记当年的血海深仇。我苦练一身武功,就是为了手刃仇敌!烽儿愿在此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顾钦烽杀意凛然,眼神坚毅的有些恐怖,心中的野兽似乎正在慢慢苏醒。

唐铃还从未见过钦烽哥哥这般神情,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伯父伯母,铃儿也想为红茯山庄报仇,可我又担心钦烽哥哥因此生祸。但愿你们能理解铃儿的心情,也希望二老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钦烽哥哥......”

其实唐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为顾钦烽的难过而难过,同时也为自己的身世而伤悲。

“钦烽最起码还有地方祭奠他娘,而我却连自己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想到此处,铃儿脸上也划过一道伤心的泪水。

二人烧了一些纸钱,在三座陵墓前各摆放一些祭品,而后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便动身下山了。

下山路上,顾钦烽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

在返回云来镇的路上,顾钦烽依旧闷闷不乐,唐铃看在眼里愁在心中。

“钦烽哥哥,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我还是想说......切莫太过伤悲,我真担心你闷出病来。”

铃儿的声音好似和煦春光,将冰冷的心融化出一条裂缝。顾钦烽望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嘴角处终于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

“铃儿,你不必担心我,我会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自己能够从容的面对往事。可当站在爹娘叔伯的坟墓前,我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悲伤也无济于事。这次回乡了却你一桩心愿,还收获了许多意外之喜,你理应高兴才是啊。”

“什么意外之喜?”

“顾伯伯、南伯伯、陆三叔的尸体都被人收殓,说明当年那场大战后有人来过,而且来人肯定与红茯山庄渊源极深;三座墓冢并未破败,说明每年都有人来扫墓;南伯伯、陆三叔的墓冢都在,却唯独没见项二叔的陵墓,说明项二叔大概率没死!”

听完铃儿的分析,顾钦烽如醍醐灌顶。适才他光顾着哀伤,竟没想到这些细节!

“那咱们得赶快找到项二叔!”

唐铃摇了摇头,故作深沉道:“非也非也,你想想谁会一直来红茯山庄扫墓?”

“项二叔?”

“没错!倒不能说只有项二叔,但一定包括他,我觉得还包括当年救他的人。”

顾钦烽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咱们只要守在红茯山庄,就一定能等到项二叔!”

唐玲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孺子可教也!不过咱们也不必一直在这等着,我猜他们每年都会来祭拜,只要咱们在明年五月十五前赶回红茯山庄,就能见到项二叔啦!”

“铃儿,还是你聪明!”

“嘻嘻,那是当然!”

顾钦烽厉色道:“好!那接下来我就能心无旁骛地调查元凶了!”

听闻此言,唐铃如花般的笑脸再次掠过一丝哀愁。顾钦烽曾跟她讲过当年之事,虽然只是耳闻,她也能感受到那群黑衣人的凶残。

唐铃心里清楚,当年那群人绝非等闲之辈。查不到还好,如若查到,钦烽哥哥必然会身陷险境。她不愿让顾钦烽冒险,但她也了解顾钦烽的性格,没人能让他放弃心中这股执念。

唐铃心中升起一阵凛然:“既然此生认定了这个人,那就生也随他,死也随他!”

“钦烽哥哥,咱们从哪查起呢?”

顾钦烽凝思半晌,嘴里缓缓蹦出几个字:“黄山派......沈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