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焘害怕伤到顾钦烽,不敢使用轻功躲避,只能以灵巧身法左右游弋,然后再以内力摧落暗器。

好在他身法高超,内力雄浑,面对几十把飞刀同时袭来,竟然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眨眼间飞刀散落满地,而身旁少主却未被伤及分毫。

薛万焘不敢麻痹大意,他知道暗器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最后一把飞刀坠落之时,数十名黑衣人已从山上一跃而下。几十片明晃晃的刀刃融成一潭清冽湖水,在明月下波光粼粼。

薛万焘胸有激雷,目喷怒火,继而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甩不掉的阴魂,杀不尽的恶鬼,老子今天就要斩妖除魔!”

血于怒中热!

丧兄之仇,灭门之仇,追杀之仇,桩桩血海深仇融在一处,化作滔天震怒填入薛万焘胸中。一日经历两场恶战,他原本只剩下六成功力。可在这冲天怒火加持下,竟生出十二分豪气。今晚必决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刀在月下寒!

几十名黑衣人只为杀戮而来,几十把钢刀犹如恶鬼的獠牙,在月光下隐泛寒芒。这帮人皆非平庸之辈,刀法精妙,内功深厚,出手辛辣狠毒。他们不光针对薛万焘,连年幼的顾钦烽也不放过,很显然是奔着灭口来的。

薛万焘一边杀贼,一边还要分心保护少主,形势万分危急。

刀影纷乱,月影迷离,山谷中响起狼嚎鬼叫,晴空下兴起血雨腥风。

大约一炷香后,厮杀声渐息,月光被鲜血染成猩红。透过浓浓血雾,只有两具身影伫立其中。

瘦弱的孩子完好无损,魁梧的汉子遍体鳞伤。他的衣服被血水浸透,肩膀上还残留一把钢刀!

顾钦烽望着浑身是血的四叔,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失声恸哭:“四叔,你身上流了好多血,咱们赶紧去找个郎中吧。”

薛万焘摸着顾钦烽的脑袋,强挤出一丝微笑。

“烽儿放心,四叔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他又抬头仰望星空,心中思忖:“这条密道是红茯山庄的绝顶机密,连我之前都不知道,这帮黑衣人怎么知道密道的入口出口?看来这帮人对红茯山庄了如指掌,他们会是谁派来的呢?唉,现在没时间想这些,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离开这里。”

薛万焘拔出肩上利刃,将顾钦烽背在身后,随即施展轻功朝北斗七星的方向狂奔。

顾钦烽趴在薛万焘背上,心中愧疚不已,泪水簌簌地向外流淌。他年纪虽小,心智却已成熟。他知道四叔伤的很重,也知道四叔的伤全是为保护自己所受。

顾钦烽呜咽道:“四叔,对不起,是烽儿连累了你......”

“臭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天色不早了,你赶快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咱们就安全了。”

“不!我不睡,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见不到四叔了......”

薛万焘不再搭话,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每说一句话都会浪费一丝真气。他捂住肩膀上的伤口,奋力提起全身真气,如快马脱缰向北飞奔。

不知跑了多久,漫天星光已然黯淡,东方的地平线上微微泛出鱼肚白。前方似乎传来江水奔涌之声,此地应该距离红茯山庄很远很远了。

薛万焘停住脚步,把顾钦烽放了下来,自己却一个没站稳仰翻在地。他想要站起来,身子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薛万焘索性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任凭鲜血落地成泥,任凭料峭晨风于身上肆虐。

此刻,他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彷佛是沙子做的,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他望着东方的启明星,喃喃自语道:“这回应该安全了。”

顾钦烽怔怔地望着前方,嘟囔一句:“好像并没有......”

薛万焘突然回光返照,噌的一下支起身子,却见江畔上浮出一排黑漆漆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