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戛然而止,美人朱唇微启:“此话从何说起?”

“姑娘所弹之琴,仅有十三根弦丝,而我们中原人弹的大多是十六弦琴;中原人弹琴用四指,而姑娘弹琴时仅用三指;另外,中原琴曲恢弘大气,东瀛琴曲简洁纯粹,中原琴声如大江大河汹涌澎湃,东瀛琴声如小桥流水轻柔婉转......”

“没想到薛君不光武功卓越,对于音律也颇有研究。”

薛万焘登时警觉,质问:“你认识我?!”

“薛君豪气干云,单枪匹马闯入两军阵中,后又恩威并施降伏数千豪杰,小女子有幸全程目睹,深感高山仰止。”

“原来你一直潜于暗处,还能不被众人察觉,最后又夺了我的令旗,这份手段也足够高明了。”

东瀛女莞尔一笑,右手轻推桌案,那枚红茯令应声而出。

薛万焘眼疾手快,将令旗稳稳接住。他虽不明白女子此举何意,但既然令旗到手,就不必多做停留。毕竟庄主交代的差事还没办完,留在这里只会白白耽误功夫。

于是乎,他微微拱手道:“多谢姑娘完璧归赵,薛某就此告辞!”

薛万焘说罢,转身就要离去,却听东瀛女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喂,不许走,你欠我的东西还没还呢!”

薛万焘满脸疑惑:“我欠你什么东西?”

“我抢你一面令旗,你杀我四名随从,咱俩原本互不相欠。可现在我把令旗还给你了,那就等于......你欠我四条人命!”

“杀你随从的确是我不对,但凡事都有因果,你先无故抢我令旗,又派人拦我去路,我是迫于无奈才痛下杀手。若说错,咱俩都有错,这页就翻过去吧。”

“人死在你手里,你却推到我头上,难道你想抵赖不成?”

薛万焘仰天大笑:“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过杀几个人而已,有什么值得抵赖的。既然姑娘想兴师问罪,薛某就奉陪到底,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还。”

东瀛女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而后左掌轻挥。一壶一杯如流星般从二人中间划过,又不偏不倚地落到薛万焘手中。

“我不需要你偿还,只要你陪我喝酒。”

“哈哈哈!!!这有何难!”

薛万焘将酒壶高高举起,随后仰起脑袋,晶莹酒水如瀑布般落入口中。

东瀛女从未见过这种喝法,一时惊的目瞪口呆。

片刻后,一大壶酒就被喝的一滴不剩。

东瀛女诧异道:“咱们素不相识,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在酒里下毒?”

东瀛女笑靥如花,眼眸如秋水般波光粼粼。她痴痴地望着薛万焘,道:“大碗喝酒,快意恩仇,薛君真是个好男儿大丈夫!”

薛万焘道:“大丈夫饮酒,当用深瓮大坛,此等小壶太不痛快。况且这酒寡淡无味,入喉时还有一丝酸涩,口感实在不敢恭维!”

“白酒浓香,黄酒醇和,烧酒辛辣,清酒淡雅,世间佳酿本就各有千秋,薛君何必厚此而薄彼呢?”

薛万焘咀嚼半晌,道:“姑娘说的在理,倒是在下见识浅薄了。”

东瀛女笑面犹存,一汪秋水却变得愈发清冽。忽而阴风骤起,一道寒光从薛万焘脸上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