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真带种,敢在本曹面前杀人灭口,转身却跑的比兔子都还快!

王黎念叨着那道身影,总觉得仿佛似曾见过,却又想不起何时何地与那人有过什么样的交集,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回到贾府正厅。

那少年也就是贾安的童贾义已经躺在了地上,厨娘趴在少年身上嚎啕大哭,贾府的一干婢女、仆役和护院对厨娘母子指指点点,却离的三五米之远,唯恐沾惹了半分晦气。

只有贾老爷子、贾何氏和小荷离的很近,他们也没有仆役般指手画脚,但他们的目光中却全是怒火,仇恨的怒火。若非钱乙、孙才和周康数人面无表情的护在厨娘四周,相信厨娘母子早已经被他们撕成了碎片。

王黎轻轻咳了一声,众人转过身来。

贾老爷子朝王黎深鞠了一躬,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贾何氏已经在小荷的搀扶下盈盈下拜,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未亡人贾何氏叩谢大人为贾郎报了仇恨!”

报了仇恨?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打脸,那童又不是王黎杀的,而且幕后真凶都还没有现身,谈什么报仇呢?

不过,贾何氏的装束倒是让王黎眼前一亮。

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还别说,这贾何氏原本就是如玉的肤色,如今凶手伏诛,贾何氏重新去穿上这身白色的孝服,倒也映衬的格外柔软明亮,仿佛寒冬腊月里枝头上那夺白色的梅花,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可惜,亮归亮,王黎也只是眼皮眨了眨,他此时并没有心情欣赏美女,当然也更不适合欣赏同僚的遗孀。

王黎上前亲手扶起老爷子,又朝贾何氏虚抬了一下,在一旁的案椅上坐下来:“老爷子,嫂夫人,本曹身为本郡贼曹掾,又与贾金曹同为地方官员,匡扶地方正义,断案除凶本就是本曹应有之意,你二位又何须如此?

贾金曹一案,这少年也就是直接杀害贾金曹的童贾义已经伏诛,贾金曹在天之灵或许添了一丝慰藉。但你等应知,这贾义不过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真正的幕后凶手尚且逍遥法。所以,本曹有几件事情尚需和你们了解一下!”

“大人,您尽管吩咐,只要能为小儿报仇,寻出杀害他的真凶,您就是要老朽这条性命,老朽也在所不惜!”贾老爷子一稽到底抬起头来,脸上虽还有些悲哀和颓废,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痛恨。

王黎摇了摇头:“要你的性命那倒不至于,老爷子,本曹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等可否知道这本《九章算术》中具体隐藏了些什么?”

九章算术,乃是我国古代的数学宏著。但是,很显然,贾金曹的《九章算术》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否则就一本描写什么勾股定理之类的,岂能引起他人的窥伺,甚至还杀人越货,莫非那人想去当什么数学家,开创一代先河?

“大人,虽说小妇与贾郎成婚已有几载,但是贾郎房中的物事,小妇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倒也不知道贾郎所遗失的《九章算术》里面藏了什么玄机。”贾何氏摇了摇头。

倒是那贾老爷子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大人,这《九章算术》或许老朽还知道一些。”

王黎的眼睛也跟着贾老爷子一起明亮起来:“老爷子,你说!”

贾老爷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大人,您知道安儿是我郡金曹掾,负责管理一郡盐铁及货币诸事,经常与赋税、盐铁打交道,因他出身字,时感不足,唯恐在计算之时犯下大错,因而托人于郡中找了一本《九章算术》时常研习。

三日前,安儿从郡衙回来,老朽见他脸上有愤愤之色。便一边劝解一边细问,才知道他发现这数月以来,本郡的盐铁及货币诸事数目缺口甚大,而他的那本《九章算术》中竟然夹带了一些纸张。

这纸张上记录的数目赫然正是这数月以来盐铁亏空的数目。于是,他便去寻找借他那人,二人一番争执后,那人请求安儿暂缓上报,且容他宽限数日,定然将设法补救那些亏空。”

盐铁亏空,贪污**?

莫非这就是那人的杀人动机或者说贾安的直接死因!

王黎霍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老爷子,那人是谁!”

“那人姓甚名谁,具体是干什么的,老朽都不知道。”贾老爷子摇了摇头,厌恶的扫了厨娘一眼,接着说道,“不过,这厨娘却或许知道一二,他们一家正是那人推荐给安儿的!”

“魏郡兵曹副指挥使,万剑!”不待王黎问话,厨娘已经从贾义身上爬了起来,眼眶滴血,目光中同样带着屡屡仇恨。

兵曹副指挥使万剑?

难怪此人有些眼熟!王黎心中蓦地一惊:贾安掌管盐铁诸事,而万剑则是魏郡兵曹副指挥使,如果说那万剑因盐铁亏空一事需要杀人的话,那么这数目必然是触目惊心。

而且,盐铁诸事本与万剑职责无关,他尚且能亏空,万剑自己掌握的兵甲和军备器械难道就没有亏空吗,他亏空的这些盐铁和兵甲器械又到哪里去了呢?

王黎还未回过神来,却听那厨娘接着说道:“小人原本是开客栈的,而那万剑乃是小人的一个远方亲戚。年前小人家中遭难,便投奔于他,他便将小人和义儿安置在了少主一家。

数日前,义儿突然私下告诉我,他已经加入了万剑的麾下,负责监视少主的行踪。原来,那万剑明面上是魏郡的兵曹副指挥使,实则是太平教布置在魏郡的一个头目。”

太平教?

王黎闻言为之一震,心里波涛滚滚掀起惊天的巨浪:太平教,可是那个由所谓的大贤良师张角所创的信奉黄老之术的太平道,历史中高喊出天下大吉、人人平等的太平道?

见王黎的目光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厨娘捧起儿子的手在脸上轻轻的摩挲着,滴滴血泪落在贾义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