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送银款,南竹镇修路用的。”韦亭从车辕上跳下,提高了声音,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不用衙役啊?”旗长打量着谢飞跟五个镖师,又问。

“这是银子!要丢了,我可赔不上!衙役也就摆摆阵仗,真遇上匪徒根本没辙!还得会工夫的镖师才行。”

正说着,铁万等人策马赶到,个个持刀,惊得门边的守卫们登时按住刀柄,围了上来。

韦亭赶紧道:“自己人!适才城中拿人,好不慌乱,多亏镖师们断后,我才挤了出来。”

旗长听了,一抱拳:“姑父辛苦,早去早回。”挥挥手,示意手下大开城门。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出了城。

听见城门闭合的声音,钱禾稍稍松口气,又看了看铁万及他身边的人。

没有他!

她刚要问,就听韦亭对车夫道:“快走,今儿务必赶到小角山!”

小角山乃是永淳、角县两地都不管的角落,追兵怕是一时也想不到新任知县池舟会去山上藏身。

谢飞这才恍然,难怪适才池大人那样痛快地答应。

车夫扬鞭,铁万一夹马腹,走到前头,让众人跟紧。此时日头已经沉下,暮色四合,初冬的风嗖嗖刮着,林木微颤,好在南国气温颇高,冬风并不刺骨。

青桃挑起车帘,请钱禾登车,钱禾摇了摇头,让她跟罗姨坐稳。

行了五里路有余,那跟在铁万身侧的黑马,忽地长嘶一声,停步不前。

铁万握刀四顾,钱禾心有所感地望向东南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林间跃出,如闪电般,眨眼就到了近前。

韦亭跳下马车,上前施礼:“大人好身手!我等敬佩至极!”

池舟扶住他:“今日承蒙相助,池某全家得以脱险,此等大恩,容后再报。”

“不敢,不敢!永淳得遇大人,幸甚至极!”

这话乃韦亭肺腑之言,他在县衙熬了二十年,送走六任知县,小角山无籍民众的事都没解决,可池舟一来,这事就办了。

他感激地都不知做些什么好!

今日在城中收拾空房时,听闻徐知府带人进了县衙,却不声张,他暗暗留意察看。及至见池舟翻墙而出,他毫不犹豫地就来助一臂之力。

虽不知他犯了何事,惹怒顶头上司,可其成全之恩,必须得报。

铁万见两人谢来谢去,甚是不耐,插言道:“赶路要紧,繁礼休叙。”

池舟让韦亭上车,他走到黑马跟前,翻身坐上,一提缰绳,走到钱禾身侧,抬手握了握她的手。

“无事了,咱们走!”

“嗯!”钱禾应着,仔细打量他全身上下,无有伤痕,一直拧着的眉头这才松开。

*

一队人复又上路。

很快行过二十多里,一个小岔路现在面前。

这岔路往东,过小角山,入东竹村,往北,穿过一片桉树林,就是白桥镇。

池舟见韦亭直接吩咐车夫往东侧岔路而去,便勒住了马。

宋琪乖觉,也停下马,问他可是累了,要不要休息。

“你跟着马车走,别停!”池舟道。

宋琪便又打马前行,钱禾一直跟紧池舟,此时也停马,望向他:“怎么了?”

“小禾,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池舟牵住她马缰绳,两马靠近,两人也肩挨肩,腿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