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秉性、德行,你一概不知,就这么一头热地扑上去,万一,万一他……”

“不会的。”陶珊断然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像我当初见你,一看就知道你是个铁算盘,小财奴!”

“你……”

一朵白玉兰花落下,堪堪落在钱禾头上,打断了她的话。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陶珊拿下那朵玉兰花,顺手替钱禾簪在髻间。

“可我难得遇见个顺眼的,不想错过。”

陶珊拿起个桃子,啃了一口:“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八字没一撇,我就想见见他,可能的话,嘻嘻。”

“你还不傻?”钱禾没好气道。

“比你不如。”陶珊叹口气,“是谁,默默等个无音无讯的负心汉!”

“不准这么说睿哥哥!”钱禾急道,“我跟他知根知底,怎么也比你这一眼如故的靠谱。”

“不见得!老话说得好,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若真对你有意,中举时就该上门提亲。他又没被公主瞧上,有什么好拖的!”

陶珊不给钱禾反驳的机会,继续道:“还有啊,知根知底,你不烦得慌啊!一点新鲜劲都没有!”

她忽地柔了声音,“哪如偶遇一人,相知相惜,相依相伴,这才是缘分,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钱禾唯恐自己忍不住会拧陶珊的嘴,遂愤然起身,扔下句“别跟来啊!”就去河岸绿荫中溜达,消散郁气。

*

走了会子,甚觉乏力。钱禾就近寻块柳下青石,坐下歇脚。

一艘艘的游船缓缓滑过水面。涟漪轻荡,野鸭在水洼中啄食,紫色小花随波摇曳。

钱禾看着,心绪渐平。

陶珊正在热头上,劝是劝不住的。不如去寻铁万,警告他,不准欺负陶珊。

可铁万那张冷脸……钱禾想着,赶紧抖落肩膀,一面攥拳给自己打气:“怕他作甚!”

忽然,丝竹弦乐声起,婉婉悠悠,缠绵亦欢喜。

钱禾耳朵一动,抬目循声望去。

一艘画舫迎面驶来,舱门张彩,门外排着数个伶人,鸣管抚弦。

弦声扣心,钱禾听着,不觉就念起了王睿。

“睿哥哥,咱们年年都来登高,好么?”豆蔻少女,手拿花糕,满眼期待,望向面前的白衣少年,他身后是漫山红叶。

少年笑笑,轻轻点头。

这时,画舫徐徐驶过钱禾眼前。船舱里坐着一对锦衣男女,两人耳鬓厮磨,言笑晏晏。

钱禾刚要移目回避,不妨那男子笑着抬头,容颜毕现,钱禾登时愣住,睿哥哥!

她眨了眨眼,还要细看,那男子却已俯身,替身侧佳人递盏。

“不是睿哥哥,他远在河州,对,对!”钱禾望着画舫,喃喃自语,“一定是我太想念他,这才出现幻觉,认错人。”

突然,一声急呼在她身后响起。

“小姐!”

钱禾回头,见青桃满面惊慌地朝她奔来。

*

马嘶,人呼,声喧,影乱。

几十个赤膊莽汉,跳上骡车,把正在搬卸青白条石的孙立等人胡乱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