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搬上食盒,并两坛雄黄酒。

“端阳安康!”

陶珊的兴致最高,一连饮了三杯,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又问铁万走镖见闻。

钱禾不想剥角黍弄得满手黏腻,便只吃酱牛肉。

忽然,面前瓷碟上多了只肉粽。

“端午,还是要吃的。”身旁人道,他的声音很低,似是贴在她耳畔说的。

她心下一惊,赶紧抬眼,见陶珊正闹着铁万划拳,根本没往这边瞧。

钱禾这才心绪稍安,瞅着那肉粽片刻,到底没熬过浓郁肉香,拿起筷子,慢慢吃掉。

“再来。”陶珊不服输,连饮五杯,还要继续,铁万收了她的酒盏,冷了眉眼,“坐好,吃饭,早些回去。”

“那你跟我一块。”

“我还有事。”

闻言,陶珊扭头问池舟:“池状元,你是要阿禾陪,还是要铁万?”

池舟没有回答,却是看了看铁万。

陶珊登时变脸:“你居然选铁万?我都把阿禾送过来了,你……”

话未说完,口中被塞入一大片牛肉,陶珊呜呜着不可思议地望着钱禾。

钱禾放下筷子:“陶珊,你喝多了,咱们回去吧,陶叔陶婶还等着呢。”

陶珊急急吞下牛肉,看看刚到半空的日头:“这才巳时,急什么!我的酒量我知道,比你一杯倒强多了。我不走。”

“路上两个时辰,你算算,到家都几时了?”

“没事,我今晚不回去都不要紧。”

越说越离谱了。钱禾生怕她矜持全丢,赶紧起身,拉着她就走。

“你再闹,我就告诉陶叔,看他管不管你。”钱禾低声警告陶珊。

“算你狠。”陶珊最是惧怕父亲,闻言立刻服软。

两人上车,陶珊吩咐把所有吃用都留下。

“池状元就睡在雷公庙,铺个苇席,你是没瞧见,他好歹也是个观政,修路银子都拨下来了,真是的!早知道就带床来了。”刚才她同着铁万去庙里拿桌凳,所见心惊。

钱禾没说话,却是记起遇雨时的种种,心忽地就颤了颤,好似被什么扎了似的。

嗒嗒,马蹄声在车厢外响起,钱禾立刻掀起窗帘,却是铁万。

“我送你们回去。”铁万道,说完,让车夫驾车。

车子走出去了好一会儿,钱禾忍不住,又掀开帘子,往回看。

只见一道青影立在路旁,日光下,既挺拔,又有些单薄,如孤鹤。

直到马车看不见了,池舟才转身走回棚下,倒了一碗雄黄酒,一口饮下。

又要倒第二碗时,宋琪抱着笔墨纸本进来,说齐家营的里长晚上要宴请池观政,帖子一会儿送到。

“不去,你回绝就是。”池舟道。

“公子,您还是去吧。”宋琪瞧瞧左右无人,低声说了几句。

“真的?你可看清了?”池舟扔下酒碗,想了想,“备礼,他不请,咱们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