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禾正在榻桌前,写写画画,听到门响,以为是青桃,却又惊觉无有脚步声,刚要回头,不妨双眼被双暖热的大手蒙住。

“猜猜我是谁?”

“还闹!可是都停当了,无虞了?应家没闹?”

“嗯。”

钱禾扔下笔,掰住他手,“这个点儿回来,今儿不坐衙?”

“嗯。”

“那能好好睡一觉啦!”

闻言池舟拿开手,从后抱住她,低了声音:“夫人此话当真?”

“你累了一夜,不得补觉啊,快点儿,先用饭,再沐浴,好好歇一歇。”

半响,池舟才“哦”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池舟换了衣衫,复入卧房,却不歇息,而是拿了本,坐在钱禾对面翻看。

“你不困?”钱禾停笔,抬眼望他。

“此时睡了,晚上定是睡不着,索性到晚上一块睡。”说着,池舟瞥了眼她手下的纸,上面团团绕绕的,似画,很是拙趣。

“那你帮我想想,竹编器上,若要花纹,哪种合适?既要好看,还要好编。”

钱禾一手支腮,“全州的竹器行,我看过了,都是素编,筐篮箩笥,几乎一样。咱们要出奇制胜,就得有花样。”

池舟这才恍然,敢情她是在画纹样啊,可那曲曲折折的,也太写意些,他登时就笑了。

“笑什么呀!不是你说的,永淳竹编要与众不同,第一单就要出名堂。”

“是。”

见她一脸认真,池舟也收起笑,认真想了想,道,“与其花纹,不如字,字最直接,比如财源广进。”

“啊!”钱禾眨了眨眼,“对啊,字也好编,金玉满堂,吉祥如意,花开富贵,对对,就这种,老少都喜欢的。放在家里,一则用,二则也是摆设。对对对!”

说着,点了点手,笑起来,“那就请池大人,把这些字写出来,让窦大嫂照着编。”

池舟写罢,钱禾又让他写“永淳特产”四字。

“全州店铺的匾额,我一会儿找人刻了,过两天就挂上去。”

说话间,日落日升,早又数日过去。

匾额刻好,掌柜的跟账房也寻到了人。

掌柜的姓万,是个四十多岁的秀才,一直不第,遂弃从商。

账房是个姑娘,名阿娟,在慈幼院长大,年方十五,打一手好算盘。她还有个弟弟,叫阿强。她来应征,俸银不论,只要带着她弟弟一同进店。

按理,掌柜的,账房,伙计都不熟悉才好,以防监守自盗。

可钱禾也明白,她是想照顾幼弟,便破例应允。

“谢老板,阿娟一定好好做事,不负老板信任。”说着,跪地磕了三个头。

钱禾给了她一两银子,让她买衣衫,收拾行李,等过两天笋干收上来,动身去全州。

阿娟应着,自去准备。

钱禾便让孙甘备车,同她去东竹村。

是日晚饭,她跟池舟说了打算,池舟道他也要去南竹镇,正好同行。

“可是有事?”钱禾问,虽然他面带笑容,但她总觉得哪儿不对,他不是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