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担忧地看着她,怎么还笑得出来,莫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怎么了?”

“那怎么会是……二十的月亮。”

众人一齐抬头,吴家子弟纷纷抽出刀,将挡住视线的枝叶砍去些。明亮的月盘高悬于天际,饱满又温润,与平日里瞧见的月亮没什么不一样。

可这就是最大的破绽,月有阴晴圆缺,灵根测试开始于雨水那日,今夜绝不应是满月!

姜芥舟从地上捡了块趁手的石头,用力砸向那轮虚假的圆月,肉眼可见的涟漪自夜幕中心泛开,天空不再遥远,似乎触手可及。

不光是天,整座山的山石树木都荡漾扭曲起来,众人奔跑的脚步被阻拦,地面变得跟沙滩一样柔软,难以在上面站立。

成功了,整个幻境都发生了波动,月亮果然是阵眼!

众人激动地围在一起,或拿刀或举棒,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臂膀之上,向天幕发起奋力一击。

摘星揽月,踏破虚空。

眼前的一切如被雨水冲刷的画卷,渲染的痕迹天边宣泄而下,天色与山色流淌在一道,模糊成更为幽深诡谲的色彩。

清晨的曙光逐渐披露在眼前,姜芥舟支撑不住躺倒在地上,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原来已经天亮了……

“你们……在干什么啊?!!!”

晨曦之中,宁静的雨霓山被一声绝望又惊恐的尖叫贯穿,她被惊醒,浑身汗毛立起,只见游天玑单膝跪地,面容狰狞地捧着一盏莲花宝灯,仰天长啸。

那莲花宝灯呈青白色,大约是玉做的,她不懂玉,可它晶莹透亮像个冰碗,那大概是极好的。莲花花瓣薄如蝉翼,似有盈盈春水在其中流淌,若不是没有这种颜色的莲花,她会以为这是刚从荷塘采摘下来的。

这样美的莲花宝灯此时却碎成两半躺在游天玑的怀里,让人不觉叹一声可惜。

它是摔碎的吗?姜芥舟注意到他们正处在九霄宗的宗门门口处,九霄宗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宗,生生从群山中开辟出一篇能容纳上千万人的广场,而广场最前方,矗立着一尊石雕。

石雕雕刻的是九个人围绕在一起,做着一个向上托举的动作,指尖相接处有一个圆形底座,似乎与莲花宝灯的大小相似。

游天玑一嗓子叫来了附近的道长,他们几人一下子被围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人走了过来,睨了眼地上碎裂的莲花宝灯:“你把翡翠金莲幻天灯弄坏了。”

游天玑停下哭嚎,为自己叫屈:“我哪知道他们会打破幻阵啊!石师叔,我进九霄宗还没见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这可是每年灵根测试上用的镇派之宝,他可赔不起,他也不觉得这些个新人赔得起,最好就是把这碎灯的锅赶快推给赔得起的人。

石师叔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他与之前遇到的简昕简道长的冷淡还不太一样。简昕那是散发着明确的“别跟我说话”的信息,这位石师叔,明明顶着一张棱角分明,冷峻深邃的脸,眼神却无比清澈。

“你没告诉他们考核内容?”

游天玑朝几人求证:“我说了跟上我!你们都听见了吧!”

众人点点头,他们确实听到这句话了。

游天玑朝着石师叔摆手:“看吧,我说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打破幻阵?”

姜芥舟大约听出来什么情况了,她猜测其实这场测试只需要一直跟着幻境里的游天玑爬山,单纯是一项耐力考核,可他们多想了一步,直接将考场掀翻,不过她觉得自己的做法也没有错。

于是她反问:“没有说不能破阵吧?”

石师叔紧皱眉头,然后赞同地点头,又去问游天玑:“你说得对,你没有告诉他们不用破阵吗?”

“没有,迎新指导手册上没有写。”游天玑立马将球踢出去。

“很好,你也没有错。那既然双方都没有主观错误,你在鬼叫什么?”

游天玑无辜地举起手里的莲花宝灯提醒他:“今日还要继续灵根测试,宗门里的器修前日全部出门参加墨州法器博览会了,无人能修缮翡翠金莲幻天灯。”

石师叔恍然大悟,然后拍板决定:“没有完善迎新指导手册,导致翡翠金莲幻天灯碎裂是掌门的错,将器修全部在灵根测试期间派出也是掌门的错,你将他们安置好,我去和掌门汇报。”

不愧是公正严明的执法堂长老,掌门当年选了你是他的福分,游天玑在心里默默鼓掌。

听闻当初掌门就是因为石师叔这种不顾他人死活,跟他的姓氏一样又臭又硬的的性格,才力排众议叫他做执法堂长老的,不知等会是否会懊悔当年的决定。

不过成功将这口大锅甩出去,他的职责也就完成了,游天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袍上的灰尘:“走吧各位师弟师妹们,欢迎来到九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