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水递给盛安洄一个眼神,两人退开,将大门敞开,让唐睿进了前院。

为了避嫌,几人只在院中交谈,且大门敞开,叫外人一眼就能看清院中情形。

见有外男,盛安安起身,隐晦地瞧了盛锦水一眼。

盛锦水见状没有多言,快步走到她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提醒,“唐举人。”

竟是唐举人,盛安安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未来堂妹夫,局促不安地揪着衣角,抬头不敢看他,只讷讷喊了声,“唐举人。”

“这是?”看她怯懦瑟缩的样子,唐睿很是瞧不上,皱眉问道。

盛锦水上前一步,挡在盛安安身前,冷声道:“这是我堂姐。”

话音刚落,唐睿便毫不掩饰地轻哼了声,果然盛家骨子里还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上不得台面。

盛锦水不欲与他多言,出声又问了一遍,“家中还有杂事料理,唐举人若有事请告知,若无事便请回吧。”

听着一口一个唐举人,唐睿也不见外,挑了院中一张椅子坐下,“你我怎的如此生分,许久未见,还以为阿锦会有许多话同我说呢。”

他这副样子,便是盛安安和盛安洄也察觉出了不对,这哪是饱读诗的举人老爷,反倒更像无礼的登徒子。

见盛锦水没有因为自己的心意流露出丝毫的动容,唐睿也觉得没趣,嘴角一挂正想开口,余光便见大门外站着个陌生男子,正好奇地往里张望。

对方一手举着猪蹄,一手提着竹笼,笼里则装着肥美的秋蟹。

见是成江来送食材,盛家人如释重负,表现得比往常还要热情。

成江早已打听清楚有关盛家的一切,立刻认出院中的生正是盛锦水的未婚夫婿,唐睿。

不过想着盛家姐弟前段时日的遭遇,他对这位所谓的唐举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再看三人围着自己的模样,他立刻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道:“盛姑娘可需要帮忙?”

“暂时不用了,多谢。”盛锦水感激道,并不想拖他下水。

将手里东西都交了出去,成江再次压低声音,“好,等到午时我再来,若你们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喊人,我们就在隔壁,马上能来。”

盛锦水点头应了,提着食材进了厨房。

早在成江现身时,唐睿便觉得他眼熟,见盛锦水他们没有理会自己,反倒径自将食材拿到厨房时也顾不得生气,只紧紧盯着成江离去的背影。

唐睿眉心紧蹙,猛地想起,那日菩提树下,这人也在。

等盛锦水从厨房出来,他的眼里已经多了丝审视。

唐睿抿唇,不笑时的他面相刻薄,一出声就是质问,“刚才那人是谁?”

盛锦水还没开口,盛安安却是急了。

女子清誉重要,何况唐睿是阿锦的未来夫婿,可不好叫唐举人误会。

她压下心底怯懦,壮着胆子为自家堂妹辩解,“唐举人,您别误会,成小哥就是住在附近的邻居,他是来……”

不等她说完,唐睿就已经不耐烦地出声打断,“就算是邻居,那也是外男,先前阿锦抛头露面,在云萝寺兜售糕的事我可以不提,可现下怎么还和外男有牵扯。”

盛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第一次见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仅凭自己臆想便随意污蔑女子清白。

唐睿忙着质问,丝毫不在意盛锦水的声誉。

动静大得连刚踏进院门的成江都听了个全,他正犹豫要不要禀告公子一声时,张大夫和萧南山已经打开了各自房间的大门。

“什么人在吵闹?声音都传到这来了。”张大夫不满。

成江也不犹豫了,开口如实道:“隔壁来了位唐举人,听着应是盛姑娘的未婚夫婿。我刚去的时候还没怎么的,不知为何就吵起来了。”

现下张大夫已被盛锦水的手艺彻底征服,闻言不肯,“吵起来了?那怎么行,我要瞧瞧去,可不能让锦丫头吃亏。”

见他挽起袖子就要冲到隔壁,萧南山赶忙伸手拽住,张大夫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能去给盛锦水出头,他便将怒火发到了萧南身上,“你拦我做什么。”

“这是盛家家事,”萧南山开口,随即转头吩咐怀人,“上去看看,别让人吃亏。”

怀人应了声,身姿灵巧地上了枣树。

有了枝叶遮掩,他又站在高处,盛家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盛安安和盛安洄气得浑身发抖,可顾忌着唐睿身份,敢怒不敢言。

唐睿是举人,又是半个官身,他们犹豫是人之常情,盛锦水并不怪他们。

可面对无理取闹的唐睿,她就没那么“体贴”了。

脸上不见丝毫畏惧,盛锦水没有被他的质问吓到,反倒上前一步,挡在二人身前,冷道:“唐举人不妨喊得再大声些,好叫所有人都来瞧瞧热闹。”

这话恰巧戳中了唐睿的软肋,想着即将到来的春闱,终于清醒过来。

此次中举他已经惹得不少人眼红,现下和盛锦水的婚事未退,若真闹出什么事来,只怕有心人拿这大做章,最终受牵连的还是自己。

唐睿不蠢,拿来敲打盛锦水的话不过是盛怒之下的随口攀扯,并不是真的认为她不安于室。

盛锦水坦荡,澄澈的双眼直直看向唐睿,反倒将他看得心虚,偏头避开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