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柳氏,萧氏先还得意的神色便沉了下去,她冷笑一声:“难为她还记得我院里的路怎么走的。”说罢,她看向宋嫣:“你且先回院里去。”

宋嫣点点头。

待其走后,萧氏并未急着唤柳氏进屋,而是慢条斯理的又泡了一盅新茶。

此时已近晌午,太阳最是毒辣之际,柳氏在这样的情境下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方才再次见到刘嬷嬷。

被太阳晒得头眼发花的她,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缓缓落下,晨起画的精致妆容也花了几分,形容狼狈。见到来人她也不敢有丝毫怨怼,只是希冀的望着对方。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一副盛气凌人之势,目中盛满不屑的盯着柳氏,居高临下的道:“柳姨娘,夫人唤您进去。”

这一声传唤宛如天籁,柳姨娘暗自松了口气,冲着来人点了点头恭敬道:“有劳嬷嬷了。”

随着嬷嬷匆匆进屋,柳姨娘始终低着头一副谦卑躬顺的模样,一进去便冲着上位之人拜倒:“妾身拜见夫人。”

此时已到午间用膳之时,侍女们将满目的珍馐陆续端进萧氏屋内,足足铺满一桌。

柳氏的卑从,萧氏恍若未见一般,眼皮都未抬一下,兀自慢条斯理吃着丫鬟布给的菜。

如此这般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碗筷轻扣,在仆人的伺候下净了口,萧氏这才扫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人,遂冷飘飘的道:“哟,瞧我。都忘了姨娘您还跪着,你也是,怎么不知道起来?”

经过一阵暴晒再加上一番跪拜,柳姨娘身心俱疲面容苍白,然也比不上内心登顶的恐慌,她抬起憔悴的面庞,微微一笑:“刚来罢了,多日不见夫人,便想着过来给夫人问问安。”

“嗯...”

萧氏点点头,用干净的帕子擦完了手,端起新茶浅尝一口,轻描淡写道:“起来吧。”

柳姨娘如令大赦,从地上颤颤巍巍起了身,膝间传来的麻木酸痛让她咬紧了牙关,勉强站稳。

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萧氏多日来的气闷方才平息了几分,不过言语中依旧不带多少缓和:“做人最怕的便是舍本逐末,不自量力。这些年来怕是姨娘日子过的舒坦了,弄不清这侯府的风是往哪里吹了吧。”

柳姨娘低头怯懦不已:“夫人教训的是,妾不敢忘记。”

萧氏提起嘴角不屑道:“我也不愿跟你说些别的,你只需明白这府里我能抬举了你,便也能抬举了别人。多为你那宝贝儿子想想,脑子时刻清醒着点。”

闻对方提起儿子,柳姨娘身子不由跟着一颤,她咚的一声跌跪在地,再次磕下头去,颤抖着声音懦懦道:“妾从未忘记夫人恩惠,日后妾定当行事周全。”

萧氏冷眼一扫:“记着便好。”

说罢,刘嬷嬷上前一步:“夫人该午歇了,柳姨娘自请退下吧。”

一番敲打,终让柳氏略松的心弦又绷紧了十分,她唯唯诺诺的朝着上方又拜了一拜,方才退下。

待她离开之后,却不知此番事情并未就此了断,萧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为这侯府注些新的活力。

话说这边柳氏回到院子,便瞧见宋子安正坐在院里由几个丫鬟伺候着吃着点心茶水。

在见到生母回来后,瞧见对方一身狼狈,额头还有一块乌青,宋子安手里的糕点瞬时不香了,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匆忙起身跑至柳氏跟前,哭出声来:“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儿子落泪,柳氏心里一股委屈翻涌而来,直逼眼眶的泪水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拧眉斥道:“给你说了多少次,该叫我什么?”

宋子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抬起手乱七八糟的擦了擦脸上和着鼻涕的泪水,嘴里喃喃:“姨娘...”

柳氏心痛的望着儿子,拿起手绢替其擦干了面颊:“回府后可有去拜见嫡母?”

宋子安点点头,抽噎着回:“儿子听姨娘的话,每次回来都是先去拜见嫡母的。”

柳氏这才松了口气,怜爱的捧起儿子的脸,认真看了看:“院读可是辛苦,我儿都瘦了。”

宋子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眶依旧通红,他摇摇头:“不辛苦的,就是...”

“就是什么?”柳氏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