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她,如果有事可以去东来客栈,跟掌柜留个声便是!”步棠面色凝重,“你说,她当年面目全毁,如今身上已无半点旧痕,薄云岫为什么还能认出她?真的有直觉这种事吗?”

陆归舟敛眸,若无其事的翻看手中账簿,“有!”

“真的?”步棠不太相信。

“若你心中有一人,刻骨铭心,至死不渝,那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会出现在哪里,你都不会错过,更不会放弃!”陆归舟神情越发凝重。

其后,不管步棠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吭声。

许是觉得无趣,步棠叨叨了两句,极是不悦的离开。

一直到步棠走远,知才探出头来,捂着心肝快速上楼。进了门,知探着头往窗外看,“这凶女人终于走了,差点没把我吓死!这么凶悍,以后注定孤独终老。”

身后“啪”的一声响,陆归舟面色凝重,手中的笔杆子重重落在地上。他双臂撑在案头,眼皮子微微垂着,呼吸略显沉重。

“公子?”知赶紧将笔杆子捡起来,“你怎么了?”

陆归舟目光微凉的望着窗外的雨,忽然间笑得很是苍凉,“没事,你下去吧!”

知知道自家公子怕是因为沈大夫的事儿忧心,便也不敢打扰,将笔放在案头,轻轻的退出了房间。想了想,知觉得应该主动出击,公子性子好,做事素来温柔,自己身为公子的心腹,就该为公子分忧。

思及此处,知忙不迭撑着伞出门。

“哎哎哎,你去哪?”身后,药铺的王掌柜扯着嗓子喊。

“找解毒丹!”知随口答。

王掌柜挠了挠头,“什么解毒丹?知上哪找解毒丹?”

伙计摇摇头,“下这么大雨,上哪儿找解毒丹,八成是脑子进水了。”

“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王掌柜无奈。

知跑得飞快,雨水溅湿了鞋袜,可离王府门前都是侍卫把守,他一个小奴才怎么可能进去?饶是请了侍卫通传,却也没见着人理他。

想了想,知觉得应该走后门。

后门……有狗,追得知转身就跑,脚下一滑,一头扎进了边上的垃圾竹筐里,最后不得不顶着满头的站在大雨里。

他就是想见一见沈木兮,告诉她,他家公子茶不思饭不想的,让她给劝一劝,谁知道却是这般艰难。离王府的墙头那么高,他又手无缚鸡之力,想爬墙也得有这命啊!

最后还是春秀刚好走出了后门,才看到了头顶烂菜叶,浑身湿哒哒的知。

“妈呀!”春秀猛地窜回了后门,隔着门缝问,“是人是鬼?”

“我是知,你说我是人是鬼?”知狠狠抹去头上的烂菜叶,“狗呢?”

“我让人牵走了!”春秀探出个头来,上下仔细打量着知,“你真不是淹死鬼?”

“淹你个头啊,我这是让狗追的!”知愤愤的拿起一旁被狗撕破的伞,一把破伞撑在脑门上,大雨透过缝隙,吧嗒吧嗒砸在他身上,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快点出来,我是代表我家公子来的。”

春秀想了想,又呐呐的问了句,“你真的是知?”

知真想哭,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大雨天,跑这儿受罪!

“哦,真的是知!”春秀开了门。

知扁扁嘴,“春秀,你终于认出我了!”

好在薄云岫棋差一招,没有派人盯着沈木兮,否则沈木兮怎么可能溜出去?当然,沈郅没有走,小家伙说了,要在府内当内应,否则一旦他们娘两都走了,那尊佛还不知要怎么发火?!

留一个人,自然是为了让薄云岫相信,沈木兮没有逃走,只是出府办事而已,她不会置儿子不管,一定会回离王府的。

“春秀,记住了吗?”沈木兮低低的交代。

春秀颔首,“记住了,叫夏问卿,许是会改名,但不会改姓,所以打听不到夏问卿就找姓夏的。”

沈木兮点头,“你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府。”

“唉,我晓得!”春秀撑着伞离开。

“沈大夫,你让春秀去干吗?”知凑上来。

沈木兮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吧!”

“快点吧,公子近来担心你,吃不着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似的。”知在旁喋喋不休,“公子一听说离王府出事,皇宫里有人出城,赶紧就去找了步棠。”

“沈大夫,您是不知道,步棠那死丫头凶狠泼辣,平素最喜欢欺负人,我为了找她,吃了好大的亏……哎,沈大夫……沈大夫你慢点!”

一直到晚饭时分,沈木兮都没有回来。

某人一张黑脸,镇得整个离王府都跟冰窖似的,既安静又冷风飒飒。

餐桌上,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你娘去哪了?”薄云岫问。

沈郅若无其事,扒拉着饭往嘴里送,“自然是去办事了,难道要在这里坐吃等死吗?”

黍离原是想布菜的,可看着王爷满脸的杀气,只怕升起的不是食欲,而是……深吸一口气,黍离低低的开口,“王爷,要不卑职去把沈大夫……”

冷不丁一记眼刀子横过来,黍离马上闭嘴。

“说实话!”薄云岫印堂发黑。

“娘说,到别人家吃饭,需得食不言寝不语。”沈郅吃得津津有味,语罢抬头瞧着薄云岫,“王府应该也有这样的规矩吧?我记得你当时跟你儿子说过。”

沈郅饭量少,快速吃完饭便站起身,“王爷慢用,我要去找毓青姐姐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