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恒上前一步,横在二人中间脸色铁青。

眼看二人拔剑弩张,又有动手之势,孙淼赶忙喝止:“肃静!”遂看向赵昱:“赵昱,你且细细道来,宋子安究竟说了什么。”

赵昱神色凶狠的回望一眼宋子恒,似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似的。“今日我与友人酒至中旬,便听见几个小儿吵吵闹闹到了隔壁厢房。没聊几句,便听见他们口出不逊,说我试策作弊,成绩不实。如此便罢了,他竟又大放厥词,说我身世有异,并非赵家亲子!士可杀不可辱,我怎能让他信口雌黄!”

“什么!”

满众哗然,先前还对宋子安生有恻隐的百姓此时都不由生了三分怀疑,毕竟在他们看来,赵昱实在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事情扯到自己声誉上去。

宋子安惊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万想不到赵昱为了给自己开脱竟能想出这样一番说辞。

在这个声誉重于生死的世道,若宋子安真说了这番话,那么大家势必就不会再觉得赵昱的暴行有所不对,相反,还会觉得揍的轻了。且照着大齐律法,此事性质就成了宋子安寻衅在前,便又是个说法了。

“你胡说!我哪有说过这些!”宋子安若非一旁管事压着,这次真欲爬起来了。

宋子恒嗤笑:“赵昱,为了开罪连脸都不要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都能干出来,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肃静!”

孙淼皱眉,警告宋子恒:“公堂之上岂是尔等叫嚣之地!当此为何处?荒唐!”复对赵昱道:“你一人之言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对着上座之人,赵昱抱拳一拜:“自是有的,当时在场之人皆可作证。”

“传!”

好歹是京都府尹,孙淼也非全无脾气,虽碍于身份对堂下几人有所宽饶,却不代表他能无底线的包容。趁着传唤证人之际,他满脸肃容告诫几人。

“既上了公堂,尔等所言将句句作为呈堂供证,本官将凭公办事,依法断案,使是非分明。故而,尔等所言如若不实,必将严惩不贷!”

“都听明白了么?”

几人颔首:“明白。”

眼看事有偏差,若非纱布裹着,宋子安已急的满脸煞白,他趁众人不在意时扭头朝门外望去,便见着宋宁挑唇微笑,朝着他淡淡摇头以示安心。

见其如此,宋子安又将一颗心放了下来。说实在的,比起宋子恒上来一顿叫嚣,本能告诉他还是这个长姐靠谱些。

这次衙役动作迅速,很快便将当时酒肆在场的几人都带进了府衙。

为避免串供,孙淼没有让几个证人聚在一起,而是逐个进入前堂作证。

第一个证人,乃是当时赵昱一屋的好友,名唤张风,年满十六。

孙淼道:“张风,将酒肆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公堂作证需得句句属实。”堂木一敲,他冷然道:“若有虚言,杖刑伺候!明白了么?”

张风一抖,有些紧张的回道:“晚生明白。”

他转首看了一眼受伤的宋子安,又扫了一眼赵昱,方才乍一看到对方青肿的面庞时还惊了一惊,不过再见到另一位横眉怒眼的宋子恒时便有了了然。

神色莫名间,他定了定神,冲着孙淼道:“今日我等在酒肆吃酒,中途被另一厢谈话打断。那里有人诽谤赵兄,说赵兄试策夹私作弊,还说赵兄非刺史亲子等不实之言。因而赵兄不忿,才带人冲至隔壁将那人打了一顿。”

“打人之中可有你?”孙淼问。

张风抿嘴,点了点头:“我与赵兄交好,自然看不得他人对其如此毁谤,故而也是跟着过去动了手的。”

孙淼:“传第二位证人。”

接着,加上张风一连传唤来的五人,都是跟赵昱当时一屋的好友。他们在孙淼的斥问之下,回答的都与张风差不多,并且都承认了自己动了手打了宋子安一行。

这边问完,与宋子安一同被打的几位少年也到了府衙。

同样,孙淼依旧将几人分开,逐一审问。

原本以为这次话风有利的一面又将倒向宋子安,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第一个上来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淤青,在被孙淼问话后,竟说出了与张风等人同样的供词,之后几个更是如此。

这一下,满座哗然。

宋子安不敢置信的望着几位同窗:“你们为何要污蔑我!明明他们也动手打了你们,为何要帮他们圆谎?!”

那几位鼻青脸肿的少年纷纷垂首,并不与宋子安对视。

事情这个走向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孙淼从那几个少年的身上觉察出一股异常,几人虽然与张风等人说的雷同,可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少了几分底气。

明显,有人在撒谎。

宋子恒此刻站了出来,他目光幽幽盯着赵昱,冷笑道:“行啊赵昱,动作够麻溜的。连人都收买好了。”

赵昱不甘示弱与其对视:“本就为事实,谈何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