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照堂哥的意思做成博物架吧,木条贴着墙壁,敞亮也不占地方。”盛锦水立刻拍板。

盛安云点头,对汪木匠道:“就这么做吧!”

汪木匠却是不满地皱眉,用余光瞥了盛锦水一眼,言语颇为不屑,“小丫头懂什么,药斗子才好,放什么都方便。”

闻言,盛锦水简直要气笑了,她知道确实存在着一类人,仗着自己手艺出众便倚老卖老。可药斗子再好也不是她要的,往后若是觉得博物架不便,她自会承担后果,进行更换。

可若是药斗子不好,他愿意负这个责任吗?

不等盛锦水开口,盛安云已经帮着反驳,“说什么呢,这铺子是阿锦的,自然她想如何就如何,你要做不了我再去找个能做的木匠就是了。”

被他教训了几句,汪木匠颇有些不爽快地抿唇,收起图纸默不作声地做活去了,只是手上边干,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既不是你的铺子,这么较真做什么。”

抱怨声虽小,盛锦水还是听到了些,她状若寻常地偏过头,余光划过盛安云的脸。

他双手抱胸,脸色如常,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放在心上,只专心盯着汪木匠干活。

“堂哥带我去二楼看看吧。”盛锦水瞧着不对,出声道。

她开口,盛安云哪有不应的道理,领着人上了二楼。

二楼倒是都收拾出来了,与二人之前商议的分毫不差,想着方才汪木匠的态度,他这段时日必定不会轻松。

盛锦水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那汪木匠瞧着油盐不进的模样,堂哥怎么不将他换了。”

“他说话不好听,但手艺是真的不错,”盛安云不作他想,问什么就答什么,“年关将至,手艺好又实惠的木匠不好找,同他多说几遍就成。”

短短几句话就让盛锦水知晓了他的心思,既想省下银钱又想有好手艺,便只能继续忍受汪木匠了。

盛锦水给的银钱不少,看他记下的账该是有结余的,实在没必要省这个钱,说来说去,堂哥宁愿自己受气也不换人还是为了她。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今生她最在意的便是盛家人,所以事事小心如履薄冰,生怕与他们如自己前世在高门所见的那般,因利聚因利散。

“堂哥,你想错了。”有些话盛锦水不便直说,便只能拐着弯劝,“汪木匠虽实惠,但你想若事事做之前都要与他争辩一番,劳心劳力不说,还费时间,有这功夫,若是找个价高但手艺佳好说话的,不就能快上许多了吗?”

这点倒是盛安云从未想过的,他总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却没想过争辩更浪费功夫。

“阿锦说得对!”他豁然开朗,“与其与他虚耗,不如换个活络的,有这扯皮的功夫怕是早做好了。”

说服盛安云后,盛锦水留下了些点心,这还是她回镇上前陈酥硬塞给她的。

都是陈记平日里卖的最好的,当然也是陈酥尝过觉得好吃的。

盛安云也是饿了,没洗手就用指尖拈起块点心扔进嘴里,将盛锦水送出门后,回头就找汪木匠去了。

这么一折腾,盛锦水到家时,天竟又黑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盛锦水无奈,刚进家门又转身到了隔壁,敲响林家大门。

来开门的甚至不是林家人,而是盛安洄,他正算着时辰呢,想着该是自家阿姐回来了,便自告奋勇地去开门。

盛锦水没有进门,板着脸点了点他的额头,“到这来偷懒了。”

“没偷懒,我在这也有读的!”盛安洄傻呵呵地笑着向她解释。

“读?同谁?”

盛锦水心知肚明,林家除了那位林公子还能有谁,但还是免不了一问,心想那位清冷的林公子竟会多管闲事。

“林公子借了房,让我们在那看。”

果真是他,闻言盛锦水也不再多问,只让盛安洄告知一声后归家,至于她自己则先回了家。

一夜好眠,等第二日醒来时,又是个晴天。

“阿姐,你说天这么冷,会下雪吗?”盛安洄缩着脖子开口问道。

盛锦水却是抬头,“我长这么大,拢共就见云息镇下过两三场雪,不过今年似乎格外的冷,说不定会下。”

下雪对他们来说既喜又忧,冷是毫无疑问的,不过瑞雪一下,来年说不得会有个好收成。

何况一生只见过几场的雪,也足够新奇。

在中州多年,盛锦水经历过更冷的天,见过更大的雪,她对雪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能想起的也只有无尽的冷意。

雪天对贵人而言是设宴赏景的好时节,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却是最煎熬的时候,毕竟要从早忙到晚,即便冻得瑟瑟发抖也只能咬牙硬熬着。

“只盼别再冷下去了。”盛锦水呵气成雾,呐呐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