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负手缓步前行,原就生的带有几分英气,此时一副富贵公子打扮,惹来不少花龄少女投来娇羞目光,她嘴角含笑:“很简单,今日酒肆门口撞见几人时,除了赵昱一人外,其余几人身上并无酒味。”

竟是这样!

幻伽恍然:“一群人跑到酒肆里盯着一个人吃酒,确实反常。”又问:“小姐事先便猜到赵昱会诬陷宋二少爷么?”

宋宁在一处贩卖陶偶的摊子前顿了足,望着那形态各异的土色陶偶,她将其中一只拿了起来,举在悬挂的灯笼前瞧了又瞧:“当然没有。”又问摊贩:“这个几钱?”

摊贩乐呵道:“二十铜板!”

望着宋宁手中的陶偶,幻伽欲言又止,可见到对方示意自己付钱后,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不怪她犹豫,但凡正常人见了,都会纳闷宋宁眼光,那满地的陶偶,憨态可掬的金猪、灵动可爱的粉色兔子、嬉笑哀怒的娃娃哪个不好,她偏生选了一只最丑的蟾蜍。

偏生那蟾蜍做的生动极了,让人观之不适。

许是注意到了她目中嫌弃,宋宁道:“你不懂,这可不是普通蟾蜍。”

幻伽表示确实不懂。

又听她道:“这是会带来好运的蟾蜍。”

只听说过带来财富的金蟾,还从未听说过这青不青黑不黑的蟾蜍能带来什么好运,幻伽暗道怪是自己见识浅了。

买好陶偶,宋宁再度起身游走,又说回先前未完的话。

“我只是料定赵昱以为宋子安不会报官,便想出其不意给其一个教训,谁知道他竟还能有此后手。”

她道:“如此,我只好见招拆招了。”她扭过头看向幻伽:“我之所以提前让你去调查一下这些参与者的身份,便是防着此事。"

“好在几人匆忙间谋划出的算计留有纰漏,否则只能用些手段了。”

后面的话宋宁便打住了,幻伽也知触及秘辛没有再问。

眼见也到了晚膳时间,二人选了一所最是热闹的食肆顿了足,入了食楼后选了一处较为偏僻之地落座。

宋宁把玩着手中陶偶,耳边是饭厅喧哗嘈杂之音,忽闻隔壁人道:“你们发现没有,最近城中多了不少乞讨之人。”

“怎么没发现,昨儿个我家门后还来了一家三口!穿的破破烂烂的,活像饿鬼投胎似的,吓我一跳。”

另一人道:“...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多了些。”

“小道消息,中州一代又有地方发洪灾了,约莫这次闹得挺凶,这不,都有灾民上京了。”

“是吗?要真闹的凶,我等怎不曾听闻,上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无?”

“能有什么动静,压下来了呗。”

众人唏嘘。

“这位大哥,冒昧一问,此消息有几分属实?”

几人望向问话之人,观其眉眼,不禁都暗自赞了一声好俊的少年。见对方彬彬有礼的模样,也不惹人反感。

男子想了想,沉吟道:“此消息是我一位走商友人告知,他常活动于中州一代,十有八九是真的。”

宋宁心惊,这让她想起上一世那场举世震惊让数十万人亡与此中的天灾来,巧的是,也是涝灾也是中州一代...

可是,这不该两年之后才会出现吗?

为什么提前了...又或者,只是巧合?

幻伽观对方忽然双唇紧抿,眉头紧锁,目光沉沉的,有些不明所以。

这顿饭二人注定吃的心事重重,饭毕后宋宁再无心思闲逛,于夜色中遁着满城灯火回了院。

因放旬没有回府,宋宁派去府中传话的腊梅已经赶回,见到二人回来,腊梅匆匆上来对着宋宁一拜:“小姐,奴婢回来了。”

宋宁此刻一心想着涝灾一事,便不曾注意对方满眼神光,只微微点头,示意二人退下休息。

腊梅欲言又止,被幻伽拉了一把胳膊,终是打住。

回到房内,宋宁点烛火,提笔疾,红蜡尽最后一滴,方才完墨。

她将信封好,唤来幻伽将其连夜送给御史大夫秦骞,当然,是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