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正蹲身埋头忙碌,不断往小灶里添干柴枝子,柴火不时发出啪啦的声响,火星随之爆开四溅,陶罐内的药材翻腾,散发出浓郁药味。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为这夜增添了几分宁静祥和。

“大皇子殿下,婢子来做便是,您做这些怎么使得。”堂堂皇子在这烧火煎药,怎么看都不妥,寄容从厢房内走出忍不住说道。

“你将碗取来吧。”算着时间,她也该醒了吧。

寄容抿了抿唇,昨儿取了药回来,大皇子便一直守在圣女屋外,且白日里也不知怎的,玄侍从就与那雾阳打了起来,大伙儿好难得才劝阻二人停下。

只盼等圣女醒来报与她知晓再说,她索性不再说什么,扭头取了碗交给南宫临烨,便回屋内守在床边,顺手替颜相妤掖了掖被。

忽而颜相妤眼皮微动,口中发出细细听不真切的呻吟,寄容赶忙握住她的手,“殿下,可有哪儿难受了?您说,婢子这就去请村医来。”

颜相妤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脑中犹如有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侵袭,她艰难伸起手抵在额前,深呼吸几息才缓缓睁开双目,浑身像被重物碾压过,此刻无法感觉到一丝气力。

“我这是怎么了?”她隐约记得自己不过回头望了一眼南宫临烨就掉河里了。

“昨儿大皇子将您抱回来说是落了水,村医来瞧过了。”

“您就是这些时日太劳心,没吃好,夜里也睡不好,加着落水受了寒,都昏睡了一天一夜,婢子快担心死了。”

“您感觉可还有哪儿不适?婢子再去请村医来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患。”寄容一脸担忧。

“不打紧,只是有些头疼。”颜相妤微微摇头,示意寄容扶她起身。

寄容扶她靠坐在床头,替她按着头缓解她的不适。

纱帘外人影晃动,碗底与案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随后人影又隐退,颜相妤耳尖,当即问起寄容:“外头是谁?”

“是大皇子,想来是药熬好了。”寄容走到外间将药端进来放在床边几案上,“还烫着呢,刘婶熬了些肉粥在锅里温着,婢子去盛些来,您先用些垫垫肚子再喝药。”

众人没来时庄子一直空着,不曾置有奴仆,眼下在庄子里做事的都是些临时雇佣村民,他们本是良民自由身,自然不能充当奴仆用。

随着干活的人多起来,吃也是个问题,便雇了几个村妇当临时厨子,只等将第一批收的旧棉都赶工出来后,再妥当考虑安排后头的事。

“怎么是他?”颜相妤柳眉微蹙。

“大皇子说是害您落水,心里有愧呢,昨日夜里便一直守在门外了。”

寄容走出抄手游廊下,南宫临烨正蹲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睁了眼,“圣女醒了?”

“是,婢子去盛些粥来,圣女昏睡这许久,空着肚子喝药怕是不好。”寄容向他福了一礼就朝台阶走下。

没走几步,南宫临烨将她喊停,“我去取来,你好好照看圣女。”不顾她是否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寄容只得复返,颜相妤招呼她到身边来:“由他去吧。”

南宫临烨去而复返,手中端着木案回来,寄容注意到还多了一小碟嫩菜心,一时有些发愣。

“我吩咐刘婶做了青菜,就着吃好消化些。”南宫临烨的话传入耳边时,她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