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人管岑明莺的生死,应该是想到小公主身娇体弱,怎么也挣不开这绳子,只能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岑明熙拿出剑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挥剑过去,挡下叛军的几下攻击,又一个后跃,侧身一躲,剑锋从他身旁绕过。

人群空隙间,她的二皇兄向她投来一个极其安心的眼神。

“别怕,小妹。”

“快跑。”

恍惚间,她想起来三年前,二皇兄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拦在她身前,

“欺负我小妹,问过我了吗?”

她对其余皇兄都是以礼相待,他们也同礼回待。

可二皇兄不是,他会唤她小妹,甚至唤她的小字“盈盈”。

可只有二皇兄不是。

对她这么好的人,在她短短十五年光阴中,却也只有他了。

岑明莺甩头,将头上一根尖锐的钗子摇下来。钗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用绑着的手艰难拾起,随后迅速调整了姿势,开始割那绳子。

岑明熙打斗的声音越发减弱,渐渐地,即使是他也无法抵挡如此多叛军的袭击,被戳到痛处时,只能悻悻倒地。

她听着长枪剑锋刺入血肉的声音,深吸一口气。

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

钗子尖锐的那段刺到了她的手腕,由于她一直用的狠劲,痛的龇牙。

好在,钗子已经快将绳子割开了。

岑明熙倒下后,被戳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他明明也可以选择和其他皇兄一样,走密道离开这里的。

可是事故发生得太突然,他知道她来不及走,于是回来救她。

岑明莺攥紧了手中钗子,将它随意别在挂在衣服上,摘下了头发上所有的钗子和身上的饰品,最后将细小能装下的塞进荷包,塞不下的直接丢下。

她双手提着裙摆,跑起来却是太碍事了。

她干脆扯掉了一截,用布料擦着脖子上渗出来的血。

趁大雪弥漫,她从偏门小道出去,叛军们夺过岑明熙的头颅,高举在空中时,转头却不见了小公主的踪影。

那个将岑明莺绑来的女叛军将剑身往虚空一挥,

“可恶,竟让她跑了。”

雪地上有一行脚印还未被大雪盖过,女叛军低头一看,咬咬牙,将剑锋指向前方,

“追!”

岑明莺越跑越快,甚至跑脱了一只鞋履。

可她来不及捡了,一只赤脚触到冰凉的雪地,沾上尸体有些温热、并没凉透的血,寒意自下而上升起。

再快点、再快一点。

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可以听出有许多人都跟着。

若是被他们抓到,是必死的。

岑明莺似乎是嫌自己不够快,想要加快脚步,却因为太急切而绊了一跤。

沉闷的声音响起,叛军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耳畔。

她跌跌撞撞地用手作支撑,爬了起来,膝盖重新受了伤,她跑得也摇摇晃晃,怎么也快不了。

她时不时看一眼后方,大雪下,能看见的距离不过几寸,只有一片苍茫中模糊的光影重叠交错。

岑明莺一撸袖子,继续跑。

只不过这回运气不好,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腿上的伤口撕裂般痛了一下,她扶着墙,无助地想哭,可哭什么也解决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