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大盛海晏河清,自然是将这些私闯民宅的歹人送到官府去,由官府定夺呀。不过报官前,咱们还是得告诉周娘子的父亲一声,毕竟以后,我还是要进周府的。”兰娘子说着,走到门口,那守门的两个男子也早就被捆了起来。

她打开门扇,柔弱无骨地倚在门口,目光穿透暗夜,落在离住所不远不近的一场巷角上。须臾后,那处似乎有了些动静,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兰娘子樱唇微勾,又摇曳着身姿回去了。

周曼恢复了几分神智,狠狠地看着她:“你将我害成这样,还想着进我周家,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若是将我速速放了,说不定我还能替你美言几句。”

兰娘子垂头看她:“周娘子一向鼠目寸光啊,诶,我都忘了,周娘子已经嫁人了,不该再借着周家的名头行事。贺太太,你说是也不是?若是你父亲得知你做了那么多腌臜事,他为了周家的脸面,是保全你呢,还是放弃你?”

当然是保全她了!周曼差点冲口而出。她从小就做了那么多坏事,父亲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会严厉的责骂她,但最后还不是要替她收拾烂摊子。

但她眼珠转了转,却道:“什么腌臜事,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自小便被人夸赞,贞静柔善,你少来污蔑我。”

牛婆子听着,嘴角扯了扯,这周娘子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周回得家中,发现他阿娘虽然仍旧郁郁寡欢的躺在床上,但并没有吐血,精神头还算可以。他奇怪道:“阿娘,不是说您吐血了?”

周母有些生气道:“你这不肖子,就天天盼着我不好?”她正想说他不是去兰娘子那了吗,怎地又回来了,忽然想起女儿说要收拾那贱蹄子,他儿子大约是被女儿骗回来的。

当即又改了口风:“方才是吐出了些血丝,下人们便慌了罢。”

周四处张望:“父亲没守着您,还有大姐呢,去哪里了?”

“我方才肚子饿,想吃些美味可口的,你大姐便替我张罗去了。至于你父亲,他何曾守过我?他整日都说,若不是我对你们管束不严,今日周家又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还要反反复复的拿出来说。周家以前曾辉煌过又如何?帝王都有更替时,更何况他们不过是普通人。

周虽然也想攀附荣华富贵,但还真是有心无力。

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更好,但若是得不到,他守着兰娘子也挺好。

他不耐听他母亲说这些话,便假意道:“我且去看看大姐张罗得如何了?”说完拔腿便走,徒留周母在后面瞪眼。

周自是不会去寻他那晦气的姐姐的,出了门正要吩咐下人再套车,下人却垂头丧气:“大郎君,马车让老爷给坐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周讶然。

“就在方才。老爷身边的常叔亲自来套的车。”

“没有车,我还有腿。”周自言道,今夜香香的兰娘子一直勾着他的心神。

当初赁那院子时,他特意赁得离周家远了些,免得自家人扰了兰娘子。

当周气喘吁吁的走到院子附近时,却发现院门大开。他暗叫一声不妙,疾走几步进得门去,只见看门的牛婆子正瘫坐在地上,一副惊惶的模样。正房的门也大开着,里面看起来一片狼藉。

“兰娘子呢?”周一颗心怦怦跳。

“被,被老爷,兰娘子,大娘子,去了开封府……”牛婆子似是受惊过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开封府?!兰娘子不过是他的外室,他父亲竟这般狠心,要送兰娘子去开封府!

周气急败坏,掉头又直奔开封府。

若是父亲真要如此做,他,他,就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