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立钊看着戴着长至脚踝的白色幂篱的慧真郡主,压根就看不清慧真郡主的面容。方才不是说梳洗什么的吗?这是梳洗了个寂寞?合着他们是亲人,还不能见到她的真面目?都说这位表姐生得极好,那长公主才在府里给她造了一栋阁楼,将她藏在阁楼上不为世人窥见。

可长公主都死透了,长公主府被皇帝收了回去,慧真郡主无处可去,要寄住在他们潘家了,是不是该以她的真面目示人,来讨好他们潘家了?

不过潘立钊是如此想而已,并不敢说出口。

慧真郡主落座,声音娇美:“面前的二位,便是我外祖家的亲人吗?”

潘立钊皱眉:“我们可是潘家嫡系,你们不过是……”

“钊儿!”潘雄又厉喝了一声,却是恭敬地朝慧真郡主行礼,“小民潘雄,乃是现任潘家家主的四子,按辈分,算是慧真郡主的舅舅。钊儿,还不速速拜见慧真郡主!”

潘立钊很委屈,但仍旧是照做了:“小民潘立钊拜见慧真郡主。”

“禀慧真郡主,若按辈分,立钊他算是郡主的表弟。”潘雄对慧真郡主是恭恭敬敬。

陆绍庭在旁边挑眉,这潘雄真有意思。慧真郡主都这样了,他对慧真郡主还挺恭敬。不过潘雄如此也无可厚非,万一慧真郡主以后又支楞起来了呢?

“舅舅、表弟不用客气。以后我到了潘家,还得多仰仗你们的。听说明日是祖爷爷大寿,我还守着孝,不能亲自到场祝贺,心中倍感遗憾。不过舅舅表弟请放心,我已经备好了礼物,明日定会派人将贺礼送上。”

“慧真郡主有心了。”潘雄又是深深一揖,“我们乃是嘉清县主的娘家人,按道理,理应是我们到京师去将郡主接回来……”

“舅舅不必愧疚,我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到了这里嘛。”慧真郡主的语气很轻快,“既然如此,那便套车出发罢,耽误了祖爷爷过寿可不好。”

她的娇言软语还在回响,人已经出了花厅。

潘雄怔然地看着她白色的身影走远了,才回过神来,方才慧真郡主那句话,像是讽刺呢。

但穆霆还记挂着其他事:“我要到县衙去一趟。”

潘雄忙道:“穆世子可是为了狼群之事?穆世子请放心,这合香县的县令,乃是小民的一个姐夫,小民现在就修一封,待会让驿馆的小吏转交与他便可。”

穆霆凝视着潘雄,缓缓笑了:“好。那便劳烦潘贤兄了。”

他大步离去,陆绍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花厅里只剩下潘雄和潘立钊两叔侄。

方才还恭恭敬敬的潘雄的腰肢忽然就直了起来,他睨向潘立钊:“你方才发什么疯?方才那几人,每一个都能置你于死地。”

潘立钊还很不服气:“这是我们潘家的地盘!我怕他们作甚!”

“可这还是曹家的天下!”潘雄狠狠地呵斥潘立钊。

潘立钊不明白潘雄:“小叔,明明你才华横溢,又长袖善舞,为何不考科举?我们潘家已经有四十余年没出过进士了,其他四家都快要将我们踩在脚下了。”

“你不懂。”潘雄吐出一口浊气,大声喊道,“潘二十,快快将纸笔墨砚拿上来!”

潘二十是驿馆的小吏。

他又不傻,做个土皇帝不好吗?非得挤到京师里去。

便是连深得盛宠的高家,不也只出了一个高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