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啊,他家实在是太穷了,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点心。

马母压根不知道自己孙儿心中的真正想法,她只听儿子的话,将孙儿带回家中。

马家虽穷,但马司直还是雇了一个仆妇四婶子,平时帮着马母带孩子,得闲就做做家中的粗活。

此时马司直的小女儿睡了,四婶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见马母回来,四婶子忙迎上去,给阿岷舀水喝。

阿岷独自去玩耍,四婶子将衣服洗完,寻到马母,语气有些犹豫,但还是将话说出来了:“老太太,您看能不能先将我上上个月的工钱结了?您知道的,我娘一直吃药,这钱一直紧巴巴的。”

马母叹了一声:“四婶子,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取钱去。”

其实四婶子的工钱并不多,一个月不过九百,已经是很少的了。

这巷子里,但凡雇人的,都已经给到了一千多,年节的时候,主家还要封红包。他们马家也封红包,但封得不多,最多也就十钱。也得亏时候四婶子一直不嫌弃他们马家,而是尽心尽力地干活。

马家就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马母领着孩子住主房,马司直独自住西厢房,而西厢房,就留给下大雨时、不能回家的四婶子住。

马母摸进自己的房中,往笼箱里摸索出一个扁平的钱箱。

钱箱里,可怜巴巴的躺着一串钱和几角碎银,和几支样式普通的银簪子。

马母拿起那串沉甸甸的钱,想了想又多拿了一角碎银,想包在一张不大的布里。做衣服剩下的布头都在另一个笼箱里,马母伸手扯布的时候,摸到了底下的一个匣子。

那个匣子里装着什么东西,马母心知肚明。她脸色僵了僵,赶紧扯出一块布头,迅速将笼箱合上。

四婶子得了钱,感激地谢过马母,告诉她已经将饭焖好了,她只需再做菜就行了。

马母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四婶子离去,直到孩子们叫她,她才如梦初醒。

马司直回来时,孩子们都睡了。马母守着一盏油灯,手中费劲地纳鞋底。

马司直一回来就皱眉道:“阿娘,别做了。”

马母说:“饭菜都热在锅里,你快去吃。”手下依旧不停。

马司直叹了口气,上前拿走那枚穿鞋底的针:“您眼睛本来就不好,再摸黑做这些,下次去看诊,医工可饶不了我。”

马母便道:“今日四婶子要工钱,我拿给她了。家中银钱所剩无几,我身子还行,多纳几个鞋底,就少花些钱。”

马司直看着她娘头顶渐渐发白的头发,以及满脸的皱纹,又叹了一声:“阿娘,另外一个笼箱里不是有钱,您只管花……”

“我不用那些钱!”马母忽地神情激动起来。

马司直静静地看着母亲,双眼里浮起难言的情绪来。

马母将灯吹灭:“你赶紧去吃饭罢,我乏了。”

马司直出了门,站在小小的、但收拾得很干净的暗黑庭院里,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王婆子亲自给秦想想熬的药,熬得极浓,还不允许秦想想吃饴糖。王婆子觉得,这吃了糖,会降低药效。

秦想想喝得差点就想吐。

幸好王婆子极忙,给她端了药来,看着她喝了两口,就赶着要去给思萍喂药。

王婆子前脚刚走,后脚秦想想就从袖袋里摸出一块饴糖,接着一口气干完药汁,又赶紧将饴糖塞进嘴中。

舌尖才感受到一丝甜意,王婆子又闯进来了:“大娘子,不好了,那黄公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