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霆倒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觉得,他和秦想想的关系还没有熟到那样写信的地步。

房中又静默起来。

外面忽然响起打更的梆子声,竟是一更天了。

秦想想像是想起什么,对穆霆悄声道:“你若是无事,我要将灯吹灭了。我素来睡得早,若是房里总是亮着灯,会叫人生疑的。”

穆霆点头:“好。”

他看着秦想想小心翼翼的走到灯盏前,鼓起脸颊,轻轻一吹,灯就灭了。

他忽然想起父亲的幕僚们吃醉酒后,回忆起在故乡相好的小娘子们。有个幕僚说:“小娘子吐气如兰,愣是吹不灭那盏灯。”那些幕僚原先都是些人,可在军营里待久了,就有一股豪气。再待久了,吃酒的时候就有一股疯狂。他们背井离乡,离开家乡温柔似水的小娘子,在全是粗男人的军营里待着。平素里斯斯,但吃醉了酒,就会说些荤话。

幕僚们没避着他,只叫他倒酒,然后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记忆里的温柔乡里的小娘子。

但他们说的话,穆霆不是很懂。

他自小就被父亲抱来边关养着,接触的全是男子,小娘子很少见。

阿娘倒是经常给他写信,但每次信中全是激励他好好习武的话语。

小娘子也是人,怎么就吐气如兰、温柔似水了呢?

穆霆看着秦想想摸索着,坐上了玫瑰椅。

其实在边关,他们是不常点灯的。第一是节约,其次是边关物资的确紧张。再者人烟稀少的边关,月色时常明亮撩人,用不着点灯。

穆霆一直习惯在夜中视物。

虽然没有月色,但他还能依稀看到秦想想的轮廓。看着她瘦弱的身子窝在玫瑰椅里,然后用手托着脑袋。

黑暗中,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又弥漫了出来,撩拨着他的鼻子。

“我来想办法混进宝相寺吧。”

穆霆听得秦想想说。

秦想想说:“宝相寺的斋食里,有一道茄子做成的斋食很好吃。每年里因着这道菜慕名而去讨教的香客不少。我若是去讨教,倒是可以顺便探探里面的情况。”

可这能行吗?马司直可一直都盯着她。

秦想想很轻快地说:“我们又没有杀人,为何要遮遮掩掩的,那样才叫人生疑。”

秦想想说得也有道理。穆霆说:“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赶紧撤退。”让一个小娘子去刺探情况,着实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我省得的。我最是惜命了。”秦想想笑了笑。

穆霆一直看着秦想想,此时能想到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漩起的小酒涡。

此后他们没再说话,秦想想窝在玫瑰椅中,想着明天的事情,渐渐的打了瞌睡。待她猛然被五更天的梆子声吵醒时,屋中已经没了穆霆的身影。

被子都叠得好好的,放在桌子上。

秦想想想,他那是什么解药啊,竟然如此厉害。下次若是有机会,向他讨上一颗备着。

等等,方才她不是问他帮派之事来着,红袖进来,竟是忘了说。

罢了,待有空的时候,问问红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