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伯鄙夷地看她一眼,眼神中对女子轻蔑清晰可见。

他没说给,或是不给,只仍旧瘸着腿,捧着红漆小盘往里走。

可就在他抬腿的一瞬,脚下像是绊到什么,竟是一个不稳,便往斜里跌去。

他大惊失色,眼看着手中热茶便要泼了一地——忽然从斜里伸来一只手,将他用力拉了回来。

风伯满头大汗,对上秦想想笑吟吟的脸:“风伯,给妾身倒茶,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礼。诶,这壶里的茶全倒了……”

风伯尽管没摔倒,可茶壶里的茶,漏了整整一个红漆小盘,如今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漏水。

风伯气急败坏:“是你绊倒的我!”

秦想想看着他,神情无辜极了:“风伯,妾身并不曾做亏心事。”

小娘子的脸仍旧是怯怯的,风伯恶狠狠地盯着她,小娘子便好像受惊的小白兔,往旁边缩了缩,一双好看的眼睛渐渐的浮起雾气。

“发生了何事?”

有人问道,风伯抬头望去,看到穆世子正关切地看着那秦娘子。

那秦娘子仍旧怯怯的,声音又低又可怜:“妾身想吃茶,风伯想给妾身倒茶,没拿稳,茶水倾了。”

“那风伯可曾被烫伤?”

穆霆看着风伯。

风伯很不情愿地应:“劳穆世子挂怀,老奴并不曾被烫伤。”

“那给风伯添麻烦了。秦娘子,还不赶紧帮着风伯收拾收拾?”穆霆说着,一把从风伯手中拿过那只满是茶水的红漆小盘,再塞到秦想想手上。

他又拉着风伯,将他按在椅上:“风伯请坐,秦娘子还年轻,这些杂事,就让她去做罢。”

风伯吃惊地要起来:“这,这使不得,秦娘子是客人……”

那厢秦想想已经利落地端着红漆小盘,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风伯又被穆霆按下来:“风伯可要说实话,有没有被热茶烫伤……”穆霆说话间,将风伯的双手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风伯被穆霆拉着双手,脸色难看:“穆世子,老奴是真没事……”

他简直是如坐针毡地看着灶房的方向。

幸而秦想想很快就回来了,手中端着红漆小盘,笑容仍旧怯怯的:“穆世子,茶冲好了。”

穆霆却道:“秦娘子,赶紧给风伯敬茶赔礼。”

风伯混浊的眼睛猛然睁大:“不必了,不必了!”

他想挣脱穆霆的双手,可穆霆的双手仿佛带着神力,他压根动弹不得。

幸得在此时,屋中传来高中丞猛烈的咳嗽声,穆霆松开双手,风伯这才喘了一口气,惶然叫道:“老爷!”

他瘸着脚,宛如丧家之犬地冲进高中丞的房中。

穆霆跟在后面,看着高中丞费力地咳嗽着,喉咙像是硌着痰,上气不接下气。

风伯又是给高中丞顺气,又是拍背,高中丞才算是缓了过来。

“让穆世子见笑了。”高中丞说。

穆霆关切地问:“高中丞可曾延请医工诊脉?”

高中丞摇头:“老夫这是陈年的老毛病了,每年春日都会犯的。”

穆霆的神情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本世子很是疑惑,高中丞乃是朝廷高官,食朝廷厚禄,日子不至于过得如此穷困潦倒才是。”

这时风伯冲口而出:“我们老爷,最是心善,每年都会将大半俸禄捐回沧州,让沧州的父母官在灾年时救济百姓!”

“风伯!”高中丞厉声喝止风伯,“不过是一件小事,有什么好值得说的。穆世子,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