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阁的长安酒难得,咸阳宫的南烛酒珍贵。

只是咸阳宫中美食,只有那些紫红衣袍的为官者可以尝到,寻常百姓吃惯了糙米黍谷,哪能见到天涯阁的金米玉汤,只有商贾权贵之流,才有财力到天涯阁。

不过,奇怪的是,往日极其热闹的天涯阁前,今日分外冷清。

不时有穿金戴玉的食客,想要强行入阁,都被阁外驻守的佩刀之人一一拦下。

余晖落尽暮晚霞,阁楼帘笼缝隙之间的微光,映着飞蝇难驻足的朱红地板上,光晕散开,酒柜陈年老酒上的留香符更加灵动明显。

寻常酒肆,唯恐酒香穿不过深巷,寻常酒水,也不值这一道留香符。

天涯阁的长安酒,金贵之处,远超留香符,所以才用留香符镇压酒香。

有了留香符镇压酒香,长安酒反倒是越留越香,越来越珍贵。更是在边关烽火狼烟处,一坛长安酒能换一颗敌方偏将头颅。

一个中年男子挥手掀起帘笼,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天涯阁堂门前的夕阳余晖。

掌柜在枯燥等待中,酝酿了一下午的昏沉睡意,顷刻间消失。

天涯阁前,青黑绸布的马车静静停着,半截马鞭搭在车辕上。

“这位大人,是否应约而来?”

中年汉子并不搭理跑堂伙计的问询,伸手递出一块符印酒牌。

眼尖的跑堂认得这珍贵的符印酒牌,此酒牌可以带走从不外带、只能堂食的天涯阁酒水餐食。这种样式的酒牌,只有大门大户的权贵才有。

跑堂快速接过,跑去递给了掌柜,又上前对入门贵客连连赔着失礼。

这一日无客上门,唯独此人可以走进大堂,看来楼上贵客等待便是此人。

想到此处,掌柜丝毫不敢怠慢,小跑绕过柜台上前问候。

“客官原来是取酒,长安酒是我们天涯阁独有美酒。只是现在仅存的长安酒并不够,您的符牌可领取百坛,只是今日楼上贵客要了几十坛,余下的仅有十坛左右。”

掌柜看着符印酒牌上篆刻的符印留痕,一把扯过跑堂,上前躬身询问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并不想多说话,掌柜也是摸不准来客意图,只当是肚中酒鬼作祟的老酒鬼。

“那就十坛,现在拿走。”

中年汉子浑身酒气未散尽,斜眼打量了一楼大堂。

数座酒桌均匀四散分布大堂之内,四周腰杆笔直而立的数位刀客护卫,一色的官刀宫卫装扮,腰杆挺直坐在酒桌前,看到中年汉子入门,齐声站起,又被一位首领模样的人挥手摁下。

中年汉子眼神散漫,手中打开一坛柜上老酒,酒水不断灌入舌喉,斜倚在厅堂柜台前,毫不在意四周凶狠眼神。

眼见长安酒被后面几位跑堂伙计搬了出来,挥袖间,随手收了一丈之外的十坛酒,入了尺玉之内。

这一手,让四周紧张气氛更加紧张,只是那些间客谍子之流充当的刀客护卫,再也不敢直视。

“无心不来了,老爷子让我带一句话,恭贺李长吏升官。再传老爷子一句话:今后便不再相见。”

中年汉子望着寂静二楼的楼梯处,大声递了两句话,之后转身,欲往天涯阁外走去。

“哼,哪里不知规矩的武蛮子。”

言罢,一楼大堂内,一位刀客抽刀冲了过来,一道细小刀光,直冲中年汉子沾满酒渍的前胸而来。

只是不等他的刀尖碰到中年汉子,一道寒光,自二楼楼梯转角瞬息而至,贯穿短刀间客身躯。

那名间客护卫的三魂,顷刻间便去了地府幽冥。

有人抢在中年汉子之前出手。

中年汉子毫不在意,眼神打量着二楼楼梯转角处。

一袭黑色紧身袍服的青年,悄然出现,以当关之势横亘在楼梯口,一柄直刀插在一楼大堂的温热尸首上。

青年刀客缓步下楼,提刀拭血回鞘。

直刀不多见,而且还是灵器,在这俗世人间的大秦帝朝的江湖上,更少见。

只是大秦帝朝的武道江湖上,有名气的年轻高手,只有武道第四境炼骨境的刀手江南。

据说,江南曾刀斩第五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