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时间,少年每年都出去,各种诡异险地也都去过,但是依旧还是没有收获。

虽说有他祖父、老家老爷子打牢的武道根基,修为也只是到了武道第四境,修行速度奇快,但也是没少吃苦头。

锦衣少年便是三年前离了咸阳城的无心。

无心拢在袖中的手指,不停摩挲着手中尺玉,这是天机阁陈阁主留给自己最后一个尺玉中的符信了,前面两道符信所记载的地方和机缘,终究是落了空。

无心暗自着急,奈何这个尺玉每年开启一个,这是离开咸阳城的第三年,也最后剩下了最后的这块尺玉,一定要守住这块尺玉内符信的机缘,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无心轻拍锦服,走向小院门扉,暗自吐纳了胸腔浊气,顺了顺周身武道气息,并指轻扣柴扉三下,后退一步,拢着双手相合,双袖如鹤敛翅,微垂静等,苍白的脸颊更加衬得眸子如渊深了几分。

院内琴音和曲声一顿。少顷,柴门打开。

一只白色猴子顶着一身麻布黑袍探了半身出来,口中“吱吱吱”连叫三声。

“门没插销,自己推门进来吧!”

随之,院内传出来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

无心看了怪异猴子一眼,见怪不怪,抬手推门进门。猴子又吱叫两声,拖着宽大的落地黑袍转身引路,颇有灵性。

院内一半边红叶半边墨叶的古树下,怪道人躺在竹椅之上,主椅轻轻摇动,右手拿了一本破旧古,左手边石台桌子放着银丝葫芦,葫口开着,一丝酒气萦绕,并不随风飘散,反而被葫芦不断吞吐酝酿其中酒气。

白猴子快速走到怪道人近前,跳上石桌,抱着葫芦嗅了嗅酒香,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神情像是尝试一口。

少年上前对着怪道人躬身行礼,腹中酝酿良久的说辞脱口而出:

“晚辈游玩至此,遥闻院内讲经之声不绝,好奇之下,前来拜访前辈,多有打扰,万望前辈海涵。”

怪道人半阖的眼眸轻启,移开卷,声音低沉:

“不拜而访,倒是真的很有礼貌呐!嗯?你是哪家小子?”

无心哪能听不出来这位道人的揶揄之言,只是这是陈老阁主给的符信所记载的第三处地方,能被陈阁主用尺玉设下微小天机阵法,遮掩天机藏着的第三道符信,其上记载大概不错。

只是,鼻尖嗅着浓烈的酒气,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好饮烂醉的人,大多都不是靠谱的人,莫非这符信记录错了?

转眼瞥见院中奇怪的古树,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道:

“您是不是人们口中说的神仙啊?是不是修真者?看着您的打扮十分独特,似道非道,似魔非魔,似佛非佛,读却又有一丝儒家生气息。”

“您是不是修真很久了?”

怪道人瞥了一眼看似深沉稳重实则狡诈的少年,并未接话,好没礼貌的小子。

放下手中的古,顺势拿起石桌上的银丝葫芦,抿了一口酒。

暗中,右手缩回袖中捏指掐算,以道家天机之术推演少年,看看你这个怪小子的气运天机如何,若是寻常朽木,也得给一丝苦头吃。

“啪”一声玉器破裂之声传来,一丝天机之气散去。

怪道人低头打量,腰间神物天机七星玉裂了一丝痕迹,惊愕之余自竹椅之上弹起,身形一闪至少年面前。

“真是个不懂礼貌的怪小子,我老人家问你问题,你却不回答,反倒问上我了,毫无尊老礼仪!你若是再不说明来历,老道我便吊你在树下,封你六识,让你在这里挂几天,看你还不老实。”

无心愕然而立,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果然陈阁主符信记录的没错,这里有个不靠谱的怪人,其行为举止不能以常人度之,后悔之前存了试探心思,看来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正欲回话,柴门再次打开,黑衣中年汉子迈步而入,几步之间,气势陡增,隐隐压向怪道人。

黑衣打扮的墨白步履急促又沉重,周身真元流转,体魄暗劲涌动,身躯左侧微斜半分,背部微躬,含胸收腹,双手握拳,半收于前,一前一后,右臂膀肩膀内扣,作势杀上前去。

一道白影闪过,弹指间便到了墨白面门之前,其上有神秘气息吐出数尺,直冲面门和前胸大穴。

墨白见状,瞬息变招,抬手曲臂并肘,马步微沉,聚气于双臂,运劲于周身,横移半步,踏步抵身而上。

白影顺势冲至,一击不中之后,围绕墨白不断旋转,形成一圈圈模糊的光影,白影不断试探出手,快速攻击。

“哼,你俩给我住手,烦死了!”

怪道人虚影晃动,分作两道,话落便一手探入白影光影之中,扣住了白影的脖颈。手中提着刚才引导少年进门的白色猴子,猴子瞬息安静,双爪似人状讨饶。

怪道人身体化出另一道虚影,骤然间临近墨白身前,身影转身拂袖,袖中一丝多彩灵气真元浸入墨白周身罡气。

墨白定立当场,真元运转停滞,六识尽封,体魄丝毫不得动弹,伫立当场。

瞬时间,墨白和白猴子便被擒住。

怪道人看着黑衣打扮的墨白,神色有些怪异,这个中年汉子周身气息分明是俗世人间诸子百家墨家的功法,其真元虽是引而不发,但是那第六境的黑白真元分外明显,气海丹田有些虚浮,分明是第七境跌境后的第六境修为。

再者,第六境修真之人给一个第二境武道修为的少年护道,很像一些大宗门的手笔,莫非是某个宗门的“良才美玉”出门游玩。

怪老道不做多想,挥手收回化作那道虚影的真元,闪身回到竹椅上,一丝灵气禁锢住想出手又未出手的无心,挥手将少年挪移至自己身前,深邃的眸光敛入眼帘,低沉道,

“说!”

不知何时,院中气机弥漫,诸般事物静止,远方山涧流水、夏季虫鸣也隐去了声迹,时间仿佛停留在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