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病

林西月下意识偏过头，却不再反抗，秦王见状将人搂得更紧，心里忍不住心疼：这就是本王的月儿啊，明明臊的无地自容，却还是会顺从本王。

转眼到了未时，林西月浑浑噩噩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秦王已不在身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怔怔望着头顶帐帘，想到昨晚秦王隐忍抓狂的模样，不自觉笑着往绣花枕头上蹭了一下。

大约就是秦王的坦诚，让林西月决定，不论前路如何，能否修成正果，至少现在不要克制心意，未来的事就交给天意决定吧。

醒着在床榻上躺了一刻钟，林西月才唤鹊儿进来。鹊儿吩咐丫鬟端了温水进来，便替林西月穿上衣衫曲裾，扶到菱花镜前梳洗。

夏日里头容易犯困，林西月依旧有些混沌，定定坐在镜前，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鹊儿今日穿上了新衣，粉绿色的轻纱里头透着明白色的绣花缎子，俏人的很。一边绾着发髻，一边特意时不时低下腰问林西月，“王妃觉得好看吗？”林西月对这张艺伎林西月的脸非常满意，从来就不觉得她有不好看的时候，睁眼往镜中瞥了一眼，敷衍道：“好看。”

“王妃，鹊儿问的是鹊儿好看吗？”鹊儿一跺脚，嗔怪道。

“嗯？”林西月有些懵，迷迷糊糊睁开眼看鹊儿，这才发现鹊儿原来换了身新衣衫，点点头：“好看的。”

得到肯定，鹊儿这才满意，安心梳理起发髻来，一边道：“王妃没发现妆台上多了些东西么？”林西月依旧有些迷糊，鹊儿只得不卖关子自己一一道明：“这些都是王爷一早让人送来的呢，都是上好的胭脂，有白玉堂的清水粉，芝兰殿的桂露膏，还有九岚记的雪兰脂……还有些鹊儿叫不出来名儿的，说不定是宫里娘娘们用的呢。王爷对王妃真是用心，现在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昨晚来琦和苑歇息的事了，听说英贵人一整晚没睡好，屋里亮着灯折腾了一宿呢。”

“折腾什么？”林西月懒懒撑着头，也不管鹊儿是否方便，反正她也不在乎发髻是否精致。

“当然是装病啊。”鹊儿哼了一声，“王妃忘了进府那晚么？可不就是英贵人装病将王爷抢了去？不然琦和苑的好东西也不会被……不过也不要紧，命里有的终归有，今儿中午的时辰，管家又给送回来了。”想到这里，鹊儿很满意，第一次觉得管家办事效率还算不错。

身外之物林西月从来就不在乎，随意扫了一眼妆台上的物件，大部分都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原来在春红楼时，艺伎林西月的妆盒里放的不就是这些？那些宫里送的，珍贵到国公千金也没见过的，原来是秦王送的。

想来也是如此。

喜欢她，便把世间最好的都给她是么？

林西月拿起一盒水粉，放到鼻尖闻了闻，清甜馨香，迷人得很。可那般的甜腻流进心田却隐隐发酸，就好像被搁坏了的佳肴，忍不住嫌恶起来。林西月不是会妒忌的人，可依旧没法控制住对感情的专横。

但是这段感情里，她才是最没有立场的一个啊。

“都抬进去。”屋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林西月尚没反应过来，鹊儿喜笑颜开的冲着林西月道，“定是王爷又赏了什么好东西，管家今日已经来琦和苑四五回了，王妃出去看看？”

林西月点点头，起身随鹊儿出了屋。只见管家站在院中，仔细的指派着小厮们将装得沉甸甸的箱子抬往东侧阁去，东侧阁那边除了房便是一片杏林，再无其他。

“房在西侧阁。”鹊儿忙走上前去欲唤住小厮，管家回头见到林西月站在门前，躬身行了一礼，好声道：“王妃醒了？”

林西月脸上微微一红，问：“箱子里装得可都是籍？”

“什么？”鹊儿眼睛睁得极圆，不甘心问，“不是首饰裙衫什么的吗？”

管家笑笑，“王妃慧眼，确是王爷平日里爱看的一些，还有王妃从前提过，一直没能收集到的名人字画，现今都给搬过来了。”

管家一席话，林西月只听到了‘王妃从前提过’。

“搬过来？”鹊儿拧眉，“不是赏给王妃的吗？”

“王爷今后都住在琦和苑，所以才把房的东西都搬过来，算不上赏赐。”管家回。

这番说词可比赏赐来的更让鹊儿惊喜，“王爷要住在琦和苑？”鹊儿不敢置信，笑的眉眼飞舞。

管家笑着点头。

鹊儿回头看林西月，正想开心的说点什么，却见林西月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心内疑惑，小步走过去，低声问：“王妃怎么了？”

昨夜种种尚历历在目，可那般的温柔说到底并不该属于自己，林西月愣愣站在屋前，便是炎炎的烈日下，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看着朝东侧阁过去的一干小厮，脚步沉重，林西月却觉得那些重量都好似压在自己心头一般，偏偏自己不知道该接受还是该拒绝。

“无事。”林西月垂目道。

管家亦察觉到林西月的异样，但对于女人的心思，他从来就不做多想，反正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女人让他费心的。朝林西月行个礼，管家还要去房看着小厮整理，所以便不在院中多留。只是临出院门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向林西月道：“王妃可知，王爷今日晌午的时候进宫去了？想来今夜回的要晚一些，若是如此，王妃也不必等着。夜里时间短，还是多休息才好。”

管家嘴上说的是为林西月好，可林西月如何不明白，管家是在提醒她，宫里的人开始关注她的存在了。府里住着太后宫里出来的人，但凡有些动静，不出一个时辰，太后便能听到风声。进府已有大半月，可宫里一直没有反应，大约是老人们觉得，若是王爷闹着玩玩，瞒着太后也能给自己省不少心，可昨夜秦王在琦和苑过夜一事，让老人们再也不敢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