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越狱了,快禀告奇大人!”

“秦王越狱了……”

“消息果然是真!”奇大人登时大怒,回头凛声一喝,“你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太子殿下越狱了,还不赶紧去将人抓回来?”

与此同时,英大人还没回过神来,定定望着空深的大理寺天牢铁门发神,却见奇大人忙不迭回头道:“英大人,现在人虽然是从大理寺逃出去的,可这一出了大理寺的门,可就是归英大人你管了,再说英大人你且还在大理寺之中,更是目睹这一切发生,若是秦王殿下抓不回来,你可是要和本官一同论罪啊!英大人还不赶紧派人去抓?”

“哼!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英大人乍然怒甩衣袖,回头看奇大人,“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本官抓不抓殿下回来,殿下总归都会被你抓回来不是么?就算本官将汴京城翻个遍也照样不能在你之前将殿下抓回来,早在算计殿下之初,你便将本官也算了进去,本官何必费那个力气?”

演戏演的正卖力的奇大人被英大人忽然捅破,脸上的戾气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恍然一笑,道:“英大人果然是明白人,既然这样那本官也不与奇大人废话了,就请奇大人随本官去天牢一探究竟,然后便一起进宫向皇上请罪罢!只是可惜了英大人,年纪轻轻好不容易被殿下提拔到了二等将军的位置,这一不小心一转眼一切又成了空,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哼,没什么好惋惜的!这样子的大蜀也不值得本官卖力,官职丢了便丢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英大人是个人才,怎么还这么迂腐?”奇大人说着便深深叹了一口气,“离王曾跟本官说过,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帮英大人一把,英大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以后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这次便当本官卖英大人一个人情,秦王殿下的事本官便不参奏英大人,英大人以为如何?”

英大人冷笑一声,“不用奇大人费心,本官最不喜欠人人情,该参奏的还请奇大人不要留情,本官无所畏惧!”

见英大人软硬不吃,奇大人纵然有再好的脾气也终于忍不住,恨恨道:“冥顽不化!”

“哼!”

而秦王这边早已和林西月王靖章上了马车,一路浩浩荡荡朝着汴京城门去了。

马车中,林西月紧张的趴在秦王怀里,秦王担心她劳累过度,小心翼翼的替她拍背顺气,温声问:“大师傅可有找出法子?你的病他可说什么了?”

“大师傅说快了,就快有办法了,殿下不用替西月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秦王假做生气的模样,恨恨刮了林西月的鼻子一下,道:“那日是本王话说重了,月儿不要往心里去,本王只是不想你这么自暴自弃,你若是有个好歹,本王可还怎么活?要本王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这人世有你才有本王,没你便没本王!”

林西月闻言心中一动,轻趴在秦王胸膛上的手不自觉僵硬了一下,似乎有些恨恨的味道,虽然是一瞬间,但秦王却捕捉到了这一不经意的细节,不同于林西月,秦王却没有半点异样,依旧温声笑着,轻轻将林西月扶起来,看着她道:“算起来我们有几日不见了?都说光阴似箭,本王怎么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殿下……”林西月似乎并不喜欢听秦王说这些,脸色不太好看,秦王忙问:“月儿怎么好像不开心啊?才十几日不见,月儿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没……没有……”林西月忙不迭偏过头,“殿下多虑了,西月只是想到谆王竟然敢炸毁大理寺所以心里有些后怕罢了,尚没有心情和殿下说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殿下也该将心思放在如何应对接下来之事上面,来日方长,殿下不用这么着急和西月……”

“来日方长?”秦王忽然冷笑一声,一把推开林西月,林西月不防备间赫然倒到马车车厢地板上,回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秦王,眼中霎时就漫上一层楚楚可怜的泪雾,戚戚唤道:“殿下,殿下您……”

不及说话间,秦王已然纳气沉掌,只一瞬间,轰然一掌轰向车厢前驾马的王靖章,意外来的突袭不及反应,王靖章已然从马车上被震飞了出去,落到十几丈外的马路上滚了好几圈才稳下来。

王靖章被秦王庞大的力道贯穿全身,霎时便只剩下一口气在,还不忘挣扎着抬起头看秦王,含含糊糊道:“你……怎么会……会发现?”

此时马与车厢之间的缰绳已然被秦王一掌震端,受惊的马飞奔了出去,而车厢则随之往前滑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秦王乍然腾空从上方缓缓落下,落到王靖章面前,低眸看了他一眼:“本王倒不曾想,暗影卫中还能有奸细,倒是本王小看了离王的手段了!”

不及秦王亲自动手,王靖章知道秦王断然是不会给自己生路了,于是最后看了秦王一眼,自行咬舌自尽了,如此倒免了后面的不少折磨。

“呵,你还挺识相!”秦王轻笑一声,回头缓缓朝车厢走去,微弱的风从马路两旁轻轻拂过,携带一丝诡谲的氛围,心下了然的秦王却没有半点迟疑,依旧漫不经心的走过去。

就在撩起车帘的一瞬间,四周百米开外赫然出现上百条人影,黑色锦衣裹身,手持的长剑在地上拖出一条尖细的划痕,汴京城门内十里的西南平陵上,月光流泻而下,清冷又慑人。

惊魂甫定的林西月浑身瑟瑟发抖,死死盯着车帘前的秦王,秦王清冷一笑,“本王曾经说过,若是世上还有叫林西月的人,本王要么叫她改姓,要么叫她改命!”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杀了她?”害怕的林西月沉声颤颤道,近乎低吼又近乎愤恨的语气,一瞬间彻底激怒了秦王,只闻赫然一声爆响,车厢瞬即崩裂,林西月吓得登时一颤,只以为秦王一掌劈向了自己,自己现下已经死了?

死却是没有死的,林西月还活得好好地,只是从秦王粗暴的将她拦腰搂起的动作中,林西月已经知道,眼前的秦王对她再没有半分的情意,只见秦王一手搂着林西月,另一只手夺过一把长剑,恣意挥洒间已是鲜血横溅,血流满地!

幽微的清月之下,一身玄锦的秦王,在百人围困中,却好似一支离弦的箭,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所经之处,血肉横飞!

平陵之上,刀光剑影的画面没有维持多久,而等在城门的离王和谆王终于有些坐不住,吩咐将士往平陵去打探,过了半个时辰将士回来禀告时,才知道秦王已然识破了关窍,杀了埋伏在暗处的刺客不知去向。

搂着林西月的秦王一路朝北荒山而去,越过高松之巅,跨过溪流河湍,迎着一路的风露,终于落到了北荒山熟悉的那处山巅。

落足在此,秦王却轻手一抛,林西月顺势滚到了天堑后方乱石林立的野原上。

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更有血渍满布,纵然是天生丽质,此刻的林西月却再也没有昔日半点风采,剩下的只有肮脏和令人厌弃!

苟延残喘一般,林西月痛的浑身每一根筋都好似崩断了,趴在地上挣扎了好几次也没能扶着石头稍微爬起来一点。

“还记得这里么?”秦王背对着林西月望着身前深不见底的天堑,冷淡的语气让林西月第一次这么害怕身前这个男人,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自从出现在她视线中的那一刻开始,自己早就看穿了他的脾性,他就是一头猛狮,生性嗜血好斗,却又有着主宰者般的智慧,理智却又霸道,蛮横却又不可击倒。

可就是这站在人世顶峰的男人,却忽然有一天来了春红楼,拿着一张绣着‘西楼月’三个字的巾帕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林西月等这一幕等了好久好久,明明心内奔涌如江涛,可脸上却还是一副受惊未定的小女人模样,故意往楼道跑去。

女人跑,男人当然要追!

追上了,那就是自己的了!

秦王追上了林西月,更带着她来了北荒山,不及秦王先出口,林西月自己先问他为何带自己来此处?

秦王问,你是否在年幼时救下过一名衣饰华贵的皇子?

林西月点头。

秦王又问,这张巾帕是你么?

林西月又点头。

秦王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西月答——林西月。

秦王一把揽过林西月,紧紧拥在怀中,就好像拥抱着遗失多年的挚爱一般,心血涌动,恨不能冲上天际将这桩喜事告知天下,与天同乐,与地同喜!

秦王清楚的记得,不善男女情爱的自己,紧紧抱着林西月在北荒山的天堑站了整整一夜,吹了整整一夜的晚风,自己为了担心她着凉还特意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脱下来系数披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