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灵家吃完饭出来,小区楼下寂静无声,只有绿化做的很好的树丛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岑妙在一旁等程佑跟朋友聊天抽烟,等了几分钟就被蚊子咬了一个包。

旁边一个女生看出她逐渐烦躁,问她:“你住哪个酒店?我开车送你回去。”

岑妙还是礼貌地拒绝了:“不用了。”

然后走到程佑身后,小声问了句:“还有多久?”

程佑转过头,黑暗中那张脸清晰俊朗,平静而又冷漠。

他看岑妙在挠胳膊,就把烟掐了跟朋友说:“撤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无比自然。

他一句话,那几个人也不聊了,一行人默契地往后门走,去取车。

刚才问岑妙要不要搭她车的女孩又热情地问:“岑妙,要不你坐我车吧,我路过送你。”

那姑娘开的是一辆奔驰,岑妙觉得自己这会儿但凡扭头上了这姑娘的车,就是下程佑面子。

所以,她又客客气气地把人姑娘拒绝了。

“不用了,程佑也顺路。”

她一脸人畜无害,拉开程佑的小三轮车门就坐进去了。

那姑娘好死不死的以前念那会儿追过程佑,所以岑妙并不知道她这一举动,被很多人当成了宣示主权讨论了一晚上。

晚上的小三轮,在安静的道路上制造出了“突突突”的噪音,岑妙竟然觉得无比拉风。

路边的几个商铺,在拉下卷闸门准备打烊。

岑妙突然问他:“今天那两个榴莲你在哪买的?”

“明天你走的时候给你带几个。”

“离酒店远吗?”

两人各说各的。

程佑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几个问题都问的很莫名其妙,就像是在铺垫什么。

所以,他并没有说话,等她继续说。

岑妙不是那种一句话拐十八个弯,能水到渠成展开话题的人。

尤其是今晚,她急切地想要把每一句话都说到重点上。

“其实吧,人活着都会遇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困难。很多人羡慕有钱人的生活,但其实有钱人也会有很多烦恼。”

程佑嗤笑了一声,在“突突突”的三轮车噪音中问她:“比如?”

比如?

岑妙想了想,言之凿凿:“不用比如不懂贫穷也是一种烦恼。”

程佑又笑了一声,和正常人相比,他这声笑依旧是一声气音。

然而和以往相比,却开阔了很多。

岑妙心想,你笑什么啊?

笑她虚伪吗?

可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有钱人看到的东西和正常人看到的东西有时候是不一样的。

岑妙背靠“妙妙集团”这个大投资方,别人只会欣喜若狂,觉得走了狗屎运,能碰到这么大气的资方。

——给的太多了,哪怕是很专业的团队,陪大小姐自娱自乐也好像成了分内事。

其实,这种情况放在婚姻里也是一样的。

如果碰不到一个真正相爱又三观很正的男人,女人是很容易被蒙在鼓里的。

一个在粉色泡泡世界里长大的孩子,在成年之后总是会有很多在常人看来很幼稚的烦恼。

岑妙对着空洞又乌黑的夜,说出了或许在别人看来更加空洞又没什么说服力的话。

“每个人体验的人生不一样,烦恼也不一样。”

程佑又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问了她强调了很多次的烦恼。

“你有什么烦恼?”

岑妙“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熨帖的欣喜感,为自己铺垫成功而感到欣喜。

“我的烦恼啊”

黑暗中,她手指不自觉地绕上胸前的一缕头发,讪讪道:“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程佑顿了一下,笑声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