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打着旋从手心飘散,其余三个纸人幻化成的婴孩似乎感同身受,被翡洺周身释发的难言压力所威慑,盘坐的身形不再稳当。

平地忽然就起了一阵风,整座囚室隐隐有些晃动,沉闷的低吼仿佛从地底传来,地上的青砖被震得簌簌作响。

凌厉的风刃劈头盖脸地打来,其余纸人再也撑不住了,纷纷被撕咬殆尽,碎屑洋洋洒洒地被飓风卷上半空。

金舟村里,此刻已经聚了不少人。

他们瞠目结舌地站在大街小巷里,仰头张望原本伫立在村尾的青山。

那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令他们十分惶恐,尤其是平日里信奉大仙师的村民们,更是神情紧张,不断压抑着翻涌上头的心悸。

赵老汉家离龟山最近,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悠悠走出了家门,手里还捏着杆烟枪。

屋里的儿媳和孙女还在睡觉,赵明还没回来,可他却像是毫不在乎,目光灼灼地盯着山上滚落的石头。

“显灵了……”他神经质地不断低喃,浑浊的眼珠子迸发出无与伦比的亮光,哆嗦的身子几乎要软了膝盖,仿佛下一秒就能跪地叩拜。

比他情况还要严重的,是窝在办公室里的黄国强。

将五个孩子送过去之后,他自以为任务完成得很好,便意得志满地回去了,那些大仙师送过来的蒙面人也随之消失,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可这突如其来的异动让黄国强有了点大难临头的感觉,地面剧烈摇晃的时候,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在了角落。

那样子,像极了被训斥罚站的学生。

“出事了,出事了……”他细碎地重复着,面朝角落的脸孔变了又变,最后定在了鼠目獐头形象上。

它啐了口,暗骂那石头怪没用,害苦了自己。

说什么帮个小忙就能分到点灵力,尽是狗屁!

黄国强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躲着,忽然心有所感,尖锐叫嚣的声音停了下来,竖起耳朵一动不动。

屋外,除了山崩石滚的声音,也就只有愚蠢的村民害怕的大喊大叫。

但兽类的直觉总是灵敏的,黄国强仔细辨别了片刻,忽然从地上蹦了起来。

那高度,显然已经超出一个中年男性所能达到的标准。

落地后,它仍是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停地在屋里乱窜,似乎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妈的,算我倒霉!”它最终下定决心,撅起屁股就扒在地板上开始刨地。

许是嫌弃人类的手脚不灵活,它猛地一蹬,一个瘦弱的黑影突然从黄国强的身躯内窜出来,紧接着四爪并用,很快就钻入地底不见踪影。

也幸亏这是一楼,要不然,还要挖上几层。

要是有人经过办公室往里面看,保不齐就要被吓一跳。

凌乱的桌椅之间,披着衣服的人皮软塌塌地散在地上,一侧,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怎么看都很诡异。

但是,现如今也没有谁有这个空闲四处乱瞟了。

龟山在缓慢的裂开,这是金舟村百姓看了半天得出来的结论。

普通人尚且有些清醒,叫上家里人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而那些个信奉大仙师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第一个倒下的是赵老汉,他拎出来的旱烟枪终究没能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力,“砰”地摔落在黄泥地里。

不仅如此,屋内供奉了大仙师石像的人家,或多或少被影响了心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固执的不愿离开。

王珊好不容易帮着老妈将长跪不起的老爸打晕,再硬生生把人拖出院子里,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

“……到底发生什么了,大家好像……”将喉咙里的“疯了”咽下去,王珊用袖子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回望屋内。

本应用来应付黄记检查的大仙师石像此刻仿佛通了人性,明目张胆的地转着眼珠子和王珊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王珊总觉得,它癫狂至极的样子,带着点强弩之末作最后的一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