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鹅(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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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的桌子微微抖了一下,老癞头的视线挪到好端端站着的方仲山身上。眼里的不解逐渐变成愠怒,阅览室里的气压忽地下降。
莫名有种辜负别人的感觉,方仲山搓了搓鼻子。“我劝你赶紧把东西还回来,别不识好歹!”他不敢奢想还能打感情牌,这怪物现在肯定狠极他了。
四周的怪鯴把两人围得密不透风,把两人不断往墙角逼。方仲山注视着老癞头将杂志一扔,慢慢地走过来。对着身旁的人说,“喂,记得把东西还回去。”
没等向川泽明白这到底什么意思,就看到眼前的一只怪鯴忽然被茂盛的藤蔓卷住,一时间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方仲山向着那放着树杈的桌子一扑。
手心的绿光忽地蔓延到一整个桌子,向川泽劈开阻拦的触须,来不及抓住他,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老癞头将方仲山一把卷住。
那桌角的刻画的印记渐渐没入木头里,桌忽地变成了一只呆头呆脑的大鹅。原本摆放的东西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笨拙的大鹅一张口衔住那根树杈,拍着翅膀直奔门口。
原来,这就是方仲山的计划,只是将东西抢回去就行了。向川泽眼睛微热,烟雨挥得越加密,挡住了想要抓住大鹅的怪鯴。
方仲山注视着大鹅跑出门口,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所有的痛楚立马回笼,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胸抵着一根坚硬的触须,掀起眼皮就看到丑陋得认不出的幼时好友。
老癞头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方仲山垂着眼思索,居然回忆不起来它的原名。只是记得这个大自己好多年的哥哥在很久的以前也是村里的孩子王,每天身后跟着一群小屁孩,其中就包括方仲山。
或许就是顾念这样的情分,即便之后成为给好吃懒做捡破烂的人,村里人也没有把他赶出去,村长也是没能及时对着他下死手。
“呵……”方仲山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堵住了嗓子眼。
向川泽对着四只怪鯴有些力不从心,刚斩断一条触须,就看见方仲山的左胸被捅了个对穿。粗长的触须将人架了起来,触目惊心的血顺着触须流了满地。
那四只怪鯴像是不知疼痛似的,带着残缺的触须仍旧围住向川泽。
“如果我没破坏他的计划,或许……”向川泽抬起头,一向清明的眼睛此时染上些癫狂。他举起烟雨,却没挥向怪鯴,锋利的剑刃在自己手掌划了一道,晶莹剔透的烟雨将掌心的血一滴不漏地全然吸收。
殷红的血液在剑身刻画着奇诡的花纹,秀气的烟雨变成了一把饮血啖肉的血红重剑。握着剑柄的手血色慢慢褪去,向川泽周身萦绕着一股冰冷阴寒的气息。
原本利落的短发不知何时变长了,额上的碎发遮住眼底的暗紫。明明脸色泛着无力的苍白,但是嘴唇嫣然的红色并着眼角的红痣使得整张脸疏冷又蛊惑。
老癞头率先反应过来,随意甩掉触须上的累赘,方仲山软趴趴地被扔在一旁。它没敢轻易地上前,示意那几个怪鯴上去。
触须的断口还在流淌着黏液,怪鯴们不情不愿地上前。向川泽慢慢地抬起头,眼睛没给那些怪鯴一个眼神,暗紫的眸子直接盯住了老癞头。
有只大胆的怪鯴挥着触须,想要抽打向川泽。眼前一花,触须甚至还没碰到那人的衣角,就被重剑砍得七零八落。
在场的怪鯴没人看到他出剑的手法,只知道那个倒霉的怪鯴一条触须连着半边身体如同被塞进绞肉机般只剩一滩碎肉。
怪物疼得仰天长啸,声音里的哀怨把其他几只吓得倒退几步,那抬起来的触须也不知不觉地放下了。
向川泽自始至终目光没离开过老癞头,脚步慢慢朝着它去,那几只怪鯴愣是没敢拦。老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这才生出些胆怯的念头。它支起自己的尾巴,想要给他重重一击。
血红的重剑携着千斤的重力不仅抵挡住那肥硕的鱼尾,还卡在尾鳍中间,锐利的剑刃抵在鱼尾上,向川泽纹丝不动的脸才有点变化,声音透着古井深处的寒冷,“真丑。”
握住的重剑故意往最脆弱的尾鳍中间碾轧,滑腻的鱼鳞被破开,淡粉色的皮肉被划开涌出大量的鲜血。老癞头想要抽回尾巴,没想到这人如此心狠手辣,没等它有动作,那重剑从下往上削铁如泥般将小半条鱼尾削了下来。
“啪嗒”直到自己的尾巴掉落在地,老癞头心中的恐惧再也压不住了。这人铁定是个疯子!我要告诉主人。它顾不上尾巴的伤口,拔腿就是跑。
向川泽注视着眨眼就跑到门口的老癞头,脸色仍旧没什么表情。“铮”血红的重剑带起尖锐的风声,插到了还剩半截的鱼尾上。
老癞头身后忽地一痛,回头一看,这剑自己飞了过来,那阎罗只是站在原地。
向川泽没管那把剑,只是把地上的方仲山抱起。看到那血液几乎流尽的伤口,皱了皱眉,等到走到外边发现是汪洋一片而且没有船的时候,皱得更紧了。
他隐约记得有一个约定,抬起头看了看月亮,似乎快到了。“走了。”这句话也不知道对谁说,那几个怪鯴面面相觑,只有血色的重剑忽地停住身体,看着只剩一滩烂肉泥的杰作很是满意,晃晃荡荡地飘走了。
“扑通”什么东西下水的声音,向川泽化出鱼尾,几个呼吸就游到了那约定的地方。看着空无一人的船篷,他心有不悦,随意把手上的人一扔,独自一人站在船头。
那把剑紧赶慢赶地追上自己的主人,还没来得及歇会,就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一只大鹅衔着根树杈,很是戒备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