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细弱的声音在地洞里飘荡,其余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她。

“够了!”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缓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随着他的步伐,身后的另外两个身影渐渐显露,是毛蛋和牵着他的女人。

“对……对不起……”毛蛋的声音细若蚊蝇,低着脑袋压根不敢和陈阳云对视,任由他妈妈将他扯到火光之下。

红扑扑的脸蛋和凌乱的头发昭示着他被好一番盘问,而满脸的泪痕更是透出点无能为力的可怜。

秦三淼皱着眉,不悦地盯着明显来者不善的三人,来得真不是时候,差点就问到了。

“我看老孙老郑家的娃是偷懒了,居然把这么多外人放进村!”

一照面,这老人第一句居然不是向着这群外人说的,而是埋怨外头守着的孙龙和郑义天,显然是没把谈萤等人放在眼里。

一直没作声的明霖挑了挑眉,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这指桑骂槐的路数,他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都怪家里那群老头!

“不仅如此,居然还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皱纹横生的脸慢慢转向陈阳云,阴翳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

“陈家闺女,你真的好大的本事啊!”

字眼分明是夸人的,但语气却是说不出来的奚落作践,这老家伙是个不怀好意的。

秦三淼猛地将陈阳云往身后一扯,下巴微抬,眯着眼对上他阴冷的眼神,呛道,“老头,我劝你少管闲事!”

“哦?我多管闲事?”那老家伙发出一串短促沙哑的笑声,越过肩膀仍是看着陈阳云。

努力压制着恐惧,陈阳云抬起眼,抖着嗓音回应,“村长……”

“村长?”秦三淼夸张地提高声调,故意上下扫视眼前的老头,不屑之情几乎毫不掩饰,“就这,还能当村长?”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忍气吞声几句,各退一步,皆大欢喜,而现在,她更喜欢随心所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况且,不知为何,这村长给她的感觉相当不好,特别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像只披着人皮的狼,她浑身肌肉慢慢紧绷,不露声色地给身后使了个眼色。

李骰皱着眉偏过头去,恰好看见脸色同样凝重的向川泽,他悄无声息地张开口,无声地说了个词。

借着火光,李骰依稀辨认出他的意思。

“腥气。”

一个老头身上哪来的腥气?他缓缓抽了抽鼻子,只能闻见遍地的黄土味。

而且,是什么腥气,鱼腥,还是血腥?

不管哪个,出现在这人身上都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如今李骰不好追问,只能自己思索。

但低下头没一会,就看到怀里的水葫芦冒出个脑袋,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显然是有事禀告。

也是幸好这是用他能力创造出来的,能够互通心意,面色如常,他在心里问道,“什么事?”

属于李秋雪的粗犷嗓音在脑海里响起,“主人,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它好像想出来。”

水葫芦的肚子里存着绑住的孙龙和郑义云,除此之外,就是谈萤和向川泽搬下来的一小座庙宇,当然,泥人也在里面。

如果是“东西”的话,难不成是那个泥人?

李骰有些匪夷所思,不理解它来凑什么热闹。

正迷惑着呢,怀里的李秋雪却突然使出一股强劲的力气,猛地挣脱衣服,跳到地上。

它顾不上前边还在互相阴阳怪气的秦三淼和老头,竟然一摇一摆地狂奔到两人中间。

李骰心下焦急,想要上前拦住却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葫芦暴露在光亮之下。

秦三淼愣怔地看着地上的水葫芦,不可置信地回头,不是,这怎么回事?

李骰也很无奈,和李秋雪的联系仿佛被中断了,这么召也召不回来。

“哦,这是什么?”村长低下头,见是个怪里怪气的东西,便想一脚踢开。

站着两人中间的水葫芦毫无所觉,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下连一向脸皮厚的秦三淼都有些尴尬了,恨恨地瞪向后边的李骰,眼神几乎要喷火了。

谁能想到自己吵架吵得正欢,居然是被队友给打断了。

李骰捂着脸上前,颇为无奈地想要把水葫芦捞回来,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

提着脚作势踢开的村长此刻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秦三淼。

飘洒的黄土散尽,李骰抽了抽嘴角,抬头望去。

秦三淼的火焰尽职尽责地照亮着洞穴的最高处,使得在场的人能够看清发生了什么。

“我没看错吧……”谈萤脚底一滑,险些站不住。

原本可爱憨厚的小泥人突然变成了泥巴巨人,正死死地掐着村长的脖子,而且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