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再给你来一首《农民》!”

赵传薪伸手一扒拉:“讲不讲公德?竟然在火车站牵马,真是岂有此理。”

不愧是赵先生,允允武。

用性情灵敏形容它,赵传薪觉得不恰当。用卑鄙形容,倒是合适。

赵传薪向来如此,她已经习惯了。

赵传薪人高马大,一手护着苗翠花,一手朝两旁扒拉着:“诶,诶,你们有素质没,挤什么挤?快让开,不然有伱好看……”

李叔同傻眼:“这是粤语?你作的歌?”

好在这辆列车上,最劣等车厢运货和马匹。

米山灵活而跑得快,根本不是它本身的能力,而是四蹄上,赵传薪为其准备的弹力靴。

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想了想说:“这首歌,不适合吉他弹唱。”

赵传薪和李叔同一样压压手:“低调,大家要低调,要矜持……”

能看出这人是真的爱马。

他一本正经说:“听说过天马行空吗?我这匹马,乃天马。你一区区凡人,如何能驾驭呢?所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好,再来一个!”

随从还想说话,年轻人再次将之制止。

苗翠花穿着布料很厚实、但却合体的衬衫,下身是工装裤,戴着一顶硬沿的船夫帽。

很快,火车就开动了。

赵传薪不会相马,他分辨一匹马的好坏,就是骑上去跑两圈,啥都知道了。

“啊。”那要说脸皮,赵传薪放眼五大洲四大洋,无出其右者:“对,就是我作的,刚想出来的。”

赵传薪仰着脖子,闭着眼哼着歌,懒得理会他。

结果宁安一开口,声音有些细,但又有男性特征。

赵传薪在前面走过,后面还有牵马的宁安,远远地吊着李叔同。

随从终于忍不住:“大胆,你是谁哥?”

一曲终了,掌声如潮。

年轻人朝赵传薪喊:“敢问,这匹马可卖么?”

米山在马群中,就和赵传薪在此时的人群中一样,太高大了,鹤立鸡群。

而那个带随从的年轻人,同样在这一节。

听这年轻人说的头头是道,将米山的特点一一道出,还真不是瞎说。

在奉天需要换乘火车。

前面,有个穿着丝绸马褂长袍,戴着瓜皮帽,帽正中央还镶嵌了一块碧玉,约么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米山有挽马的特性,力气大的出奇。

年轻人看见对方也牵马了,那马亦步亦趋的跟在赵传薪身后,显然就是赵传薪的,顿时就不会了。

他带着三个随从,其中一个同样牵着一匹马。

赵传薪又转头对宁安说:“把马送上火车,赶紧回来。”

但米山的性格么……赵传薪就呵呵了。

赵传薪翻了个白眼:“滚,懒得理你。”

宁安满脸崇拜。

李叔同:“……”

——见面再喝到了熏醉,风雨中细说到心里。是与非过眼似烟吹,笑泪渗进了老井里……

最劣等车厢是最靠近车头的,因为是蒸汽动力,要烧煤。所以风伴着煤屑吹来,闯进车厢味道似酸醋,人又多,塞闷像在棺材。

年轻人的随从讥讽说:“若它是天马,那你难道就不是肉体凡胎吗?”

赵传薪乐呵呵道:“还是你有眼光,我出生的时候就非同凡响,据说神光照室尽明,紫气挟甘露而降,大星坠于地,香味绕梁三日,有乌鸦在天空盘旋,猫头鹰衔信而至。我一出生,稳婆惊呼——此子姿貌雄杰,奇骨贯顶。志意廓然,人莫能测。我三岁时,便能咏诗作赋。五岁时弃从武,可弯弓射箭。十岁时,力能扛鼎。二十岁时,八国联军侵华,我手撕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