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它忍不住小声嘤咛,明明长着副粗犷的嗓音却像个小姑娘似的暗自抽泣。

正在专注前方的小陶差点被吓一跳,险些把怀里的水葫芦扔出去。

“你怎么了?”他随口问道,也不是真想知道答案,就想给它转移注意力,毕竟这孩子确实是个胆小怕事的。

耳朵听着李秋雪絮絮叨叨地说着它的忧虑,小陶很快就下落到尽头。

离得近了,他发现这底下的绿光并非是什么常见的光源,而是一谭池水。

池水上无风自动,水面幽幽地散发着碧绿的光芒。

他没敢第一时间下去,就近找了个落脚处,就想把人放出来商量一下。

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他一边催促李秋雪整理情绪,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即便是有池水的光亮,这悬崖底下依旧是昏暗无比,但比起上边倒是通风不少,时不时有新鲜的空气拂过脸颊。

舫船上的众人听着小陶的描述,忍不住开始猜测底下的东西。

碧绿的池水第一时间引起了谈萤的注意,水底人间的底下特意隐藏在内的池子,会有什么深意吗?

正想着,她脑袋忽地一疼,捂住太阳穴蹲了下来。

是墨萸,她再次听到了墨萸的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似乎相聚甚远,听起来飘渺得几乎抓不住。

“走……快走……别……”

语句里的无力和焦灼炽得谈萤心脏忽地被揪紧,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阿萤,阿萤!”向川泽扶着谈萤的肩膀,焦急地轻声喊着名字。

谈萤突然失去意识,还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宋陵和秦三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会是那个谁来了吧?

水底人间的现代庭院里,前厅早已被收拾好了,不知情的宾客仍在一扇扇门之间穿梭,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闹事的两拨人一个被请去喝茶,另一群人自投罗网,而门口,那两个小侍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汪阳被赤裸裸的忽视恶心得难受,但碍于面子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询问,“我说,你们知道那一群跟着我们身后进来的,去了那扇门吗?”

许多人在事发的时候,还在一扇扇门后参观着所谓的艺术品,鬣狗三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丝带的等级比不上谈萤几个人,但是奈何他们对这些解剖得精准到无情的尸体倍感兴趣,对着各式各样死状的尸体看了又看。

直到看腻味了,汪阳才想起飓风团那群人,便想着找点茬乐一乐。

但是没想到这小小的看门侍卫也敢狗眼看人低,自己好声好气地问了两遍,还是一个劲的只会摇头。

“好……好,”汪阳盯着面无表情的侍卫,暗自把两人的容貌记在心里,转身离去,面上堆起笑容,“那打扰了啊。”

林庭远皱着眉看了眼兀自干活的两个侍卫,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他们的反应,更像是掩盖得极好的心虚。

某个房间里,一双苍白的手拿起茶杯,轻轻地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试试,虽然现在的东西比不上从前,但还是值得一品的。”冷殷端起茶杯,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容颜。

明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打算接那杯茶,抱着手臂满身防备,“呵,现在确实比不上以前,但不还是有一群老东西跑出来为祸人间?”

话里有话,冷殷却当没听见,不痛不痒地把茶杯放下,“你爸爸身体好点了吗?”

听闻这句话,明霖更是不屑冷笑,他不过是小时候偶然见过这位一面,倒也不至于如此熟稔地打听别人的家常吧?

赣兽趴在膝上有气无力的,这里的气息让它很不舒服,只好自己闭眼调息。

见明霖不做声,冷殷自顾自地回忆起往事,“说起来,我们两域其实一直都算是盟军,以前大洪水的时候,也是……”

“够了!”明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声喝止,他仿佛是被人羞辱般气得脸色通红。

他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对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说道,“吞并了墨谭的圣灵还不够?现在还觊觎浊江,我说,你们银湖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在向川泽焦急地呼喊的时候,谈萤悠悠转醒,恰好李秋雪平复好心情,把人都从舫船内放了出来。

凭空多了几个人,落脚的石头也承受不住,几个人只好躲在底下角落的阴影里。

“好了,都出来了,我们看看下一步怎么办?”正要招呼大家商量下一步,小陶却看见孙齐晟一脸惊恐地盯着上方。

“又怎么了?”小陶刚安慰完一个胆小的,生怕又来一个动不动就流眼泪的娇娇儿。

要不是脑海里的东西疯狂警戒,孙齐晟也不会刻意抬头,他梗着脖子,颤着手指向那石头墙壁。

小陶抬眼望去,这才发现,环形的山壁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半死不活的人类,而最令人瞩目的,是所有人都涨得巨大的肚子。

所谓的落脚点,不过是踩在了人家僵硬的躯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