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女人捂着嘴兀自咳嗽,好半晌才停下来,“你要是想出去,我们也不拦你。”

陈阳云的眼睛忽地一亮,正想说些什么,又畏缩着不敢开口,“大嫂,我……”

女人生硬地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我打算,搬出去了,”她望着空荡又冷清的洞穴,苦笑一声,缓缓说道,“躲着挺没意思的。”

后槽牙越收越紧,陈阳云眼底一片酸涩,没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自家的弟弟,决然转身。

“事不宜迟,我们早去早回。”

乘上舫船的时候,陈阳云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真实感,一直站在离栏杆不远处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看着四周的水流。

流动的水,包容着舫船轻轻起伏,明明没人划船,却依旧向前行驶。

陈阳云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这块地四周都是水,为什么外面的人都有着奇怪的能力,又为什么愿意带他们出去?

是的,谈萤最后和大家商量了,承诺事情结束之后,无论好坏,都会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其他地方,远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他们那块地已经毫无生气,连日常种菜都没法维持,若是不搬走,自生自灭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谈萤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想起从山丘上带下来的小泥人,觉得那可能是挽救金舟村的关键。

现在,一伙人就围着水葫芦,探讨它肚子里的小泥人。

小陶最先开口,“我觉得你俩一开始想的没错,”他摸了摸下巴,肯定道,“这家伙应该就是土地神的一种,只是不确定是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土地神……”秦三淼颇感兴趣地戳了戳李秋雪的肚子,“与其在这瞎猜,不如让它出来聊聊。”

李骰一把抓住秦三淼乱戳的手,撇了撇嘴,“你想它出来就出来吗,这不是它不愿意嘛!”

说着,还冲着水葫芦使眼色,示意它一起附和。

却没想到李秋雪一脸难色,脸憋得通红,蹦出几个字,“主人,它好像……”

没等其余人反应过来,一阵白光闪过,再睁眼时,水葫芦精疲力竭地伏倒在地,一旁,是呆呆站立的小泥人。

到底是心意相通,李骰肉疼地拎起李秋雪,骂骂咧咧地聚起一团绿意,帮他恢复状态,时不时还不满地瞪两眼小泥人。

就算是土地神也不能不讲理吧,动不动就撕开别人肚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欸,出来了?!”秦三淼新奇地伸出手指,正想着摸一摸小泥人,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

她连忙缩回手,瞪大眼睛惊呼,“哟,脾气还不小呢!”

“讨厌,讨厌的气息!”一道细弱的声音在脑海里浮现,李骰愣怔片刻,迟疑地将视线挪向一旁的小泥人。

“刚刚,你在说话?”说好的只有李秋雪才能听见呢?!

泥巴捏的小脑袋缓缓转向李骰,空洞洞的眼睛处正对上他略显迷茫的眼神。

“你,你怎么会听见?!”是受惊的语气。

这下确认了,李骰思索片刻,突然福至心灵,看向手底下的水葫芦。

难不成是因为我正在给它治疗,连感知也互通了?

默不作声观察了半天的小陶突然出声,“喂,你问问它是不是土地神?”

李骰只好承担起传话筒的职责,突然挑起眉,有些意外地对着小泥人看了又看。

“它说,”李骰有些无语,“它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觉醒过来家里乱哄哄的。”

正要多问几句,李骰却仿佛听到什么很是意外的内容,转过头直直地看向明霖。

他缓缓说道,“这家伙说,这里,有个人的气息很恶心。”

如果说土地神对火系的秦三淼有一定的抗拒,对木系的精怪有天然的亲和感,那不应该对土系的明霖更加亲近吗?

恶心,它甚至用的词都相当严重,是不可忍受乃至厌恶的程度。

那这个家里被弄得乱哄哄的土地神,到底会恶心什么东西呢?

只能是在家里捣乱的那群人了。

看着好几双眼睛望过来,明霖气极反笑,“我说,你们要不要这么不可理喻,我什么也没干啊!”

确实,一路上他和小陶都在一起,想捣乱也没地方去。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身上特殊的地方引起了它的反感?”向川泽望着一脸愠色的明霖,猛地意识到什么。

抬起头的同时恰好和谈萤对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是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