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王珊也是这样想的,她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跳起来,怪叫着往后退,“啊啊,你,你别靠过来!”

叹了口气,明霁只好停下脚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王珊说道,“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在崧山的一些事情,那时候你不信,我就没继续往下说……”

“我……”明霁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尴尬,“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

气氛忽地凝滞,王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微张着嘴看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挠了挠脸,明霁见实在是说不明白了,只好破罐子破摔。

“总之,我们不是坏人就对了。”她转过身,“衣服的话,你先帮我保管吧。”

说罢,就朝着某个方向跑去,很快,连人影都不见了。

王珊抱着衣服,怔愣地看了一会,只好回家去。

重新回到温暖的房间,她咂摸这明霁的最后一句话,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我们?这村子里像她这样怪里怪气的人还不止一个?!

低矮的房子迅速后退,明霁把腿都快跑断了,终于来到最后一家。

她记得名单里姓张的人不多,而特意被王俊轩标出来打算送药的,更少。

所幸她今日留了个心眼,把那些人的住所都记住了。

在门外撑着膝盖缓了一会,明霁看准落脚处,灵活地翻过墙,来到了院子。

她唯恐那黄记会对孕妇下手,也就没来得及回去叫上其他人,只能靠自己便宜行事了。

轻手轻脚地在院子里观察了一会,明霁忽然意识到,屋内实在是太安静了。

平常人家里,睡觉时总会有来回的翻身声和断断续续的鼾声,有时候还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以明霁的听力,不应该什么都听不懂,更何况……

她忽然拔腿往里面跑,虽然微弱,但刚刚转瞬即逝的灵力气息骗不了人,里面,恐怕已经出事了。

一进屋,被特意掩盖的血腥味便倾覆出来,浓郁的腥臭混杂在沉闷不流通的房间里,熏得令人作呕。

明霁一扫眼过去,看到倒得七歪八扭的几个人,看面貌,大概是这孕妇的老公和婆婆,此刻都闭着眼,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而最严重的,是躺在床上的孕妇,她似乎被强制生下了孩子,肚子不再高高隆起,而身下的床单上,污血几乎浸透被褥,触目惊心。

也许是为人母的意志力,惊骇不已的明霁忽然感受到,有人扯住了她的衣服。

“孩子……我的孩子……”破碎的语句细微得可怜,张淑英睁着恍惚的眼睛,拉住了面前的人。

但明霁此时却自顾不暇,一阵阵的耳鸣伴着头疼猛然袭来,她咽呜一声,抱着脑袋蹲下身去。

越来越多的嘈杂声出现在脑海里,乱哄哄的,仿佛有无数只聒噪的乌鸦正和青蛙争吵,无稽又荒诞。

眼前的血色渐渐蒙上一层灰,明霁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另一幅画面。

芦苇摇晃,有一个人影走在江畔,身形寂寥。

“师兄……”她无意识地呢喃。

王铭家中,只有姬鹤坐在客厅里,其余人,都在为明天的祈神养精蓄锐。

但还是有例外的,明霖阴沉着脸走出来,他又做梦了。

做的还是被明霁骑在身下暴揍的梦,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醒都醒了,干脆出来喝口水,却发现自家大长老一脸凝重。

明霁觑着他的脸色,拿不准自己现在开口,被罚抄或者罚面壁的几率有多大,迟疑地捏着杯子,欲言又止。

但姬鹤却自己率先开了口,“把魂命烛拿出来。”

睡意被一扫而空,明霖突然意识到,明霁不知道上哪去了。

晚上刚发现其中一只纸人没反应之后,她好像就跑了出去,难不成现在都没回来?

正想着,半空浮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诸怀现形之后,将姬鹤要的东西呈了上来。

魂命烛和一般的红烛不同,它是青紫的颜色,乍一看,更像一个被烧过的铜杵。

姬鹤将手掌悬在烛芯上方,念了句咒语,很快便点了蜡烛。

幽幽的蓝色火焰在空气中跳跃,明霖屏息看着,似乎想从火苗的跃动中看出点什么。

可惜的是,他瞪了许久,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换来眼睛的酸涩,稍微一眨眼,就濡湿了眼尾。

明霖打了个哈欠,知道大长老在这看着,也就不担心了,转身打算回去休息。

但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喊住了他。

姬鹤望着面前的魂命烛,思绪却飘到了许久之前。

如今,会是圣灵说的“适当的时机”吗?

没去看明霖疑惑的表情,姬鹤自顾自地问道,“明霁的身世,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