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骰磨磨蹭蹭地跟上秦三淼,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一块土块疙瘩,一不小心,就给踹进水里了。

“扑通”一声,格外明显,走在前面的秦三淼都没法忽略,只能站定,转过身看向李骰。

“这位帅哥,怎么大早上就尾随人啊?”

她笑得随意,倒显得李骰的小动作有些局促,他顿时停下胡乱摆动的双手。

李骰摸了摸鼻子,也不明白这莫名的尴尬从何而来,一对上秦三淼眼神,就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竭力控制着声调,装做寻常的样子,嘴硬道,“切,刚好顺路而已。”

太蹩脚了!李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又不甘心地往她脸上看,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却没想到秦三淼压根没注意他,微偏的脑袋盯着一旁静静流淌的水流,正看得入神。

呼……李骰顺势上前两步,正要找补两句,突然身前一重,一样柔软的东西压到微干的唇瓣上。

“嘘!”秦三淼低声说道,缓缓将手指放下,目光仍旧盯着水面,原本平静流淌的水流此刻有些晃动,这说明不远处有人正在上岸。

她拉着李骰的胳膊弯腰缩进一处视线死角,挡住两人的身形。

后知后觉的李骰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东西是什么,一股热气就窜上耳廓,愣怔地任由眼前人摆动,蜷缩在角落里。

听着水声渐停,秦三淼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到两个半大少年正合力将漂浮水上的木筏推到岸上。

等了好一会,两人才将木筏拖到一处挖好的深坑内,再铺上一层细土和枯黄的杂草,乍一看还真掩盖得不错。

“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秦三淼言之凿凿,殊不知自己比他们两个还要鬼鬼祟祟。

直到两个少年钻进树林里,李骰才缓过神来,和秦三淼一块走到掩埋木筏的地方。

“啧啧,”秦三淼边看边摇头,“这两个人手法很是生疏啊。”

远看的确不明显,但一走近,只要不瞎,就肯定能发现不对劲。

不说这露出一截的木筏,就连地上凌乱的脚步和拖曳痕迹都不处理一下,这两人明显是个生手。

盯着土地上的痕迹,李骰努力将心思放在眼前的事情上,扭过头看向深处的树林,低声呐呐道,“脚印……”

也不知道那两个少年有什么焦急的事情,是跑着离开的,脚印的痕迹深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辨认。

“跟上?”秦三淼转过头询问的眼神亮晶晶的,还掺了几分难得的兴奋。

李骰一时语塞,只能含糊地应和两声,慢吞吞地抬脚跟上。

盯着眼前哼着小曲的身影,他浅呼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

比起这边有所发现的情况,另一个方向的谈萤两人,倒显得有些无聊。

再次劈开阻挡的树枝,向川泽拨开杂乱生长的杂草,这才勉强请出一条路。

即便如此,两人能够下脚的地方还是很挤,近人高的荒草带着细密的锯齿,稍不留神,就会划破皮肤。

最要命的,是这些茅草的高度和密度,以谈萤的身高,只要抬头,就会有尖锐的细草钻进眼睛,她只能被迫低着头眯着眼走路。

向川泽护着怀里的人缓慢前行,随着时间推移,前方的道路越加难走。

烟雨浑身的颜色暗淡了不少,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从一开始的削铁如泥慢慢变成好几下才砍断一根树枝。

从微凉的早晨一直走到太阳高照,暖融融的阳光披撒在身上,贴得极近的两人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停下原地,向川泽皱着眉张望四周,除了树就是草,连只掠过的鸟都没有。

“我怎么感觉走不出去呢?”

谈萤双手做遮阳状,护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踮脚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因为无论前后左右,景观都大差不差,她甚至分辨不出来时的方向。

一丝怪异感油然而生,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突然转身回望,惊骇道,“我们砍下来的树枝呢?”

如果说倒伏的荒草过一会还能直起身来,那砍断的枝杈难道还能接回去吗?

烟雨尽心尽力劈了半天的树,如今回头一看,居然连棵受伤的树都找不着,它气得不行,兀自飞起来,环着两人疯狂劈砍。

不过瞬息之间,四周的杂草被劈得七零八落,烟雨似乎是不信邪,全部是贴着植物根部砍的,废了它老大劲。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五米内视线顿时开阔,烟雨这才作罢,身心疲惫地飞回向川泽手里。

谈萤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剑反应这么大,多看了两眼,而向川泽是有些担忧,也低声安抚了两句。

也就是一转眼的时间,两人再抬头时,郁郁葱葱的植物卷土重来,立时又把两人挤在了荒草中间。

谈萤下意识低头闭眼,恰好伏在向川泽胸前,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透过衣服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咬牙切齿,“我就知道!”

握着剑柄的手渐紧,向川泽还没出声,烟雨就突然挣脱桎梏,又是一阵胡砍乱劈,这次它长记性了,几乎把地皮都犁了一遍,气呼呼地飘在半空,活脱脱像是叉着腰准备大战三百回的样子。

两人一剑三道视线都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四周,想要把那背后捣鬼的人揪出来。

微垂的手心忽然一热,谈萤突然有所察觉,眼睛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光秃秃的空地上微光一闪,紧接着,所有断裂的植物像是倒放似的又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