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脾气火爆的絜钩也状似随意地掏了掏耳朵,似乎是没把白礁的话放心里,但侧头时凉飕飕射向诏狄的目光却表明他此刻的不满。

别的不提,诏狄身为圣灵,能把这差事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独一份了,他隐隐有些瞧不起,又奈何不是自家水域,只能瞪一瞪解恨。

也正是因为这边不接话,导致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到显出些平和的意思。

可冰夷并不想就此安静地待下去,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在拖延时间。

沉沉的目光落在翡洺遮掩在身后的水坑,他回到最初的疑惑,这地方,怎么没被冻上?

和一侧的絜钩交换了眼色,又衡量了彼此双方间的距离,冰夷朗声道,“死了便死了,总是要死的,没什么奇怪。”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翡洺脸上的表情,“可若是有些人痴心妄想,想要做些起死回生的阴损事,那可就不行了。”

话语一落,他便捕捉到翡洺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顿时抽身飞了过去,想要看清那水坑底下的东西。

而一旁的絜钩身体更加灵活,转眼间就窜到了翡洺面前,正要探头望向那水坑,却被扑过来的白礁死死按住。

他化形成蛟,长长的身子一下便制住了絜钩的翅膀,令他没法动弹。

可小陶本就一肚子火,尖锐的鸟喙登时啄向对方,想要他吃痛解开束缚。

蛟身滑腻,细碎的鳞片像是糊了一层粘液,弥漫着一股潮湿苔藓的腥臭,絜钩下不了嘴,只能张着爪子胡乱挣扎。

白礁猝不及防被利爪钩住细鳞片,立时吃痛得颤抖,连带着卷紧的身子也松了些。

絜钩摸到些门路,爪子故意逆着细磷扒拉,一旦嵌了进去,便猛力下拉,勾出些丝丝缕缕的血肉。

这边两方缠斗得不可开交,冰夷却像是犯了难,停在翡洺前方一动不动。

并非他不想再前一步,而是面前实打实地出现了一块无形的屏障,阻绝了过去的路。

他平静地隔着屏障和翡洺对视,龙爪按在上方,一点点用力。

那东西仿佛融化般,柔和地将爪子包裹起来,但无论再这么使劲,也无法突破一分。

冰夷像是有些苦恼,呵出的冰息对这屏障无效,只能说明这并非实质,而是翡洺自身灵气化成的。

可这损耗极大,他不相信仅一个翡洺能坚持多久。

那边絜钩玩得不亦乐乎,后边还有未出手的其余人,冰夷饶有兴致地瞥向对面的石怪,又落回到翡洺身上。

“何苦呢?”他并不急躁,凑近了翡洺,轻声道,“你等的人,怕是到不了了。”

翡洺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怒吼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你不可能……”

她几乎要咬碎银牙,暗恨地心想,要不是那卷竹简被末影竹带走,而镇渊砀的灵力又供给了蛮荒大泽,自己又何苦撑得费力,真是时也命也。

看着翡洺变化莫测的表情,冰夷心下冷笑,确认了暮燧最为担心的情况已经发生。

他心生一计,猛地抬起头,对着翡洺身后摆出一副惊愕的表情。

紧接着,连撑在屏障上的爪子也后缩了些,他语气有些畏惧,盯着那水坑一动不动,“这……这难道是?”

翡洺心中大喜,顾不上对方的表情的细微差别,猛地回头,却发现水坑里空无一物。

大起大落间,她心绪不宁,屏障被冰夷从外部破开,顷刻间便来到了面前。

与此同时,蛮荒大泽内。

一位穿着绿罗裙的小姑娘拖着一样东西,正艰难地行走在猩红的泥地上。

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偶尔泄出的光亮盈满紫色,显然是在孕育下一道紫雷。

末影竹趁着雷还没劈下来,牵着一条软竹拖着无支祁赶路。

一旁有虎视眈眈的怪物紧紧跟随,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因为知道它们不敢扑上来。

即便这样,她走得也不轻松,心怀愤愤地瞪了眼无支祁身后拖着的玄铁锁链。

那东西像是索命的冤魂般一直缠绕着无支祁,居然硬生生跟进了蛮荒大泽,还一路拖一路延长,甚至到了东林。

回到熟悉的地方,末影竹却没空怀古伤今,带着这么个累赘就开始四处翻找。

“在哪呢,在哪呢……”她低声嘟囔着,连岩石的角落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翡洺交代的东西。

“西边……”她直起身张望,确认道,“这不就是西边吗?”

正迷惑时,一团莹白的光忽然飘了过来,末影竹愣怔地看着,忽然喜上心头。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