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陆续有人不断侧目,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畏惧地盯着这一行人。

李骰走在最前面,和邓老怪东扯西聊,很快就摸清这人的喜好。

“没想到邓先生竟是诲人不倦的教育工作者,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原来这怪模怪样的老东西居然是个教育人的老师,不仅如此,他还是个狂热的生物爱好者。

李骰忍着胃部的不适,微笑着看向密密麻麻的复眼。

把这么多东西拼凑在身上,居然不会引起免疫排斥,这真的还算是人类吗?

李骰低敛着眼皮,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杵在冰面上走动的甲肢。

“哈哈,还是小李懂我啊,”邓老怪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说来惭愧,我这都还只是尝试,没能推广开来。”

甲壳敲击冰面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李骰身上,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来自人群中浓烈的厌恶。

有人窃窃私语,掩着嘴巴对身旁的人说,“真是造孽啊,丧尽天良的畜生!”

“可不是嘛,这些人,我看怕是要有去无回咯。”

几个商贩贴着墙根走得飞快,队伍最外侧的向川泽听得一字不漏。

又顺着他的心意奉承了两句,李骰开始旁敲侧击水底人间的情况。

话刚递到嘴边,却被他先开了口,“哎,我怎么记得,这飓风团的二队不是这么些人的?”

说着就停了下来,随行的两个吊蝇蛛顿时扬起细长的口器,贪婪的目光扫向停住的人群。

落后一步的众人见到邓老怪忽然回头,禁不住捏了把汗。

“嗐,”李骰说起这事,立马板起了脸,“那张强死活要留在园区照顾他弟弟,说什么都不肯踏出房门一步。”

下意识地把锅推给别人,脑子竟在满嘴胡诌的话语里慢慢冷静下来。

“所以就轮到我咯。”李骰把手一摊,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等了一会,邓老怪的眼珠子转了转,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这宴席是为何召开的吧?”邓老怪眯着眼,挤在一团的小眼睛闪过一丝狡猾。

抬起的螯夹合拢圈成一个圆,邓老怪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侧后的谈萤。

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从内心深处迸出,谈萤忍不住皱了眉,正想出声询问。

而身前的人却突然站定,高喊着举起两只螯夹,“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已经到达这时代最伟大的地方!”

这一突兀的举动把四周的目光吸引过来,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到,小跑着过来。

“邓老师,”他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显然在这恭候多时了,低声道,“温床已经准备好了。”

邓老怪浑身一震,连带着声音也透着喜悦,“那还等什么,快去!”

转过头,邓老怪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红光满面地让他们自己逛。

临走前,他特意嘱咐李骰道,“今晚的好戏不容错过,你们都要来!”

白大褂的男人惊诧着看向这一行人,不知老师为何突然对他们青睐有加。

“哼,”一个冷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说老东西怎么跑这么快,原来是选好小白鼠了。”

汪阳抱着胸站在一旁,冷着脸轻嗤,显然是将刚刚一幕纳入眼底。

秦三淼和宋陵对视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麻烦,鬣狗也来了。

但是李骰不知道,想着同样是赴宴的人,总比些不伦不类的怪物好说话,便好奇道,“小白鼠,谁?”

秦三淼没来得及拦,立马把头转过一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见这话,林庭远挑了挑眉,这才认真打量起这群傻不拉几的人。

大白天戴面具的只有自诩清高的飓风团,而今天带队的似乎是个生脸。

两方势力一向是死对头,汪阳自然不会给他说明白。

见李骰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不屑地勾了勾唇,抬脚往庭院走去。

这徐英居然派了个蠢货,正好,就留给那群怪物打牙祭了。

宋陵这才悄然提醒,“这是鬣狗的一把手,和我们一直不对付......”

看来顶着这面具也不方便啊,李骰没说话,也跟着进去。

这是一个占地近千平方的现代庭院,白墙灰瓦的颜色在冰寒地冻里显得毫无声息。

进门处有两个人在发着丝带,缎面的质地,被轻巧地绑在手腕上。

绿蓝红黑,四种不同的颜色,规定着宾客的权限。

“我要是不按这个来呢?”王以安看着湖蓝的绸带,随口问了句。

那侍卫平静地抬起头,不带情绪地回应,“那便是宾客的问题,后果自负。”

送走鬣狗三人,侍卫看着李骰说,“请将手放上来。”

桌子上摆着一块上好的绒布,正好托起手腕。

谈萤的方向恰好看见那侍卫的手指搭在蓝色丝带上,正要准备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