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萤蹲在地面,捻起其中一粒,神色有些复杂,“这是不怀好意啊……”

正当众人以为这波变故平息时,一侧楼房里,一双躲在窗帘后边的眼睛转了转,低声吩咐,“老三老四,动手吧。”

小陶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如同炸毛般直直竖起,他大喊,“不好!”

“砰”巨大的重物骤然落到船板上,谈萤回头,看见两具硬邦邦的身躯。

“这是什么,石敢当啊?”李骰还在拍着衣服上的种子,觑着那两个大块头。

石人却听不懂话里的嘲讽,只是执行主人的吩咐。举起的胳膊力大无穷,敦实的身体仅是随意挪动一下,舫船就往一个方向倾斜。

俩人很轻易就把人抓住了,几乎没费什么事。谈萤默不作声地束手就擒,在石人出现的时候,她就猜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老早他们就协商好了,出门在外,不要张扬,必要时当当孙子也没什么坏处。

现在就是当孙子的好时候,三人被石人带离舫船。刚离开,那船就消失了,躲在房间里窥探的张强惊奇地挑了挑眉。

缩小的舫船连带着仍在入定的向川泽沉入水底,一个水葫芦摇摇晃晃地将果核大小的木刻纳入肚子,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

张强挪开视线,扫过在场的诸位,沉着脸开口,“小心有诈。”接着把面具戴上,静静等候。

电梯早就不能用,三人走在中间,一前一后夹在两个石人之间。一路上谈萤左瞧右瞧,把整栋楼的布局暗自记在心里。

五楼,谈萤瞥一眼敞开的窗户,思忖着这个高度,直接跳下水还能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眼前的大块头推开其中一扇门,李骰跟了进去。谈萤最后,被石人不轻不重地推搡了一下,踉跄着跌进去。

一进去她就发现了非比寻常的地方。头顶是一盏昏黄的灯,正幽幽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台收音机在吱吱呀呀地说话。谈萤眼睛亮起来了,他们有电。

李骰同样意识到了,浑身的懒劲收了起来,眼神有些兴奋地梭巡在座的几位。

这一看倒是有些愣怔,不大的空间里坐了四个人,再挤进他们三和两个大块头,顿时显出些诡异的温馨。

人多倒不是什么难事,谈萤头疼的,是他们全都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本身就能说明很多事情,别是摊上些穷凶恶极的人吧。

滑稽的小孩玩具此刻带着成人脸上,偏偏他们信念感很强,竟是没一人觉得不对劲。

那浓墨重彩的孙猴子冷哼一声,掐着嗓音质问,“什么人?也敢闯入我们的地盘!”

标准的强盗开场白,谈萤默默腹诽,脸上适时地露出些惶恐不安的表情。

这也是他们说好的,对外宣称李骰是大哥,自己和小陶只是被哥哥抓回去的贪玩闯祸的姐弟。原本向川泽的定位是家里雇的打手,现在人不在,倒是好糊弄不少。

却没想到小陶突然放开了谈萤的手,“哇”地干嚎起来。顿时把在座的包括李骰和谈萤吓得回头,不是,您戏瘾犯了?

这些天一天比一天无聊,好不容易来个乐子,不发挥一下怎么对得起它对镜反复练习的演技?

但是他没能嚎出第二声,玉面慈和的唐僧突然捂着他的嘴。

小陶扭着身子挣扎,听见这人阴恻恻地警告,“再叫就杀了你!”

这人毫不讲理,随手扯过一块不知道用作什么的布,居然想要直接地塞进小陶嘴里。

谈萤暗叫不好,若是让絜钩鸟被这布塞住嘴,那彻底不用玩了。她硬生生挤出两滴泪,腿一软就半跪在地,“不要啊,他只是个孩子!”

说着把小陶揽进怀里,同时递个眼神过去,急切地求他别闹了。

唐僧直起腰,冷淡地瞥一眼蹲跪的谈萤和小陶,“管好他的嘴。”终究是没再做什么,轻飘飘地把抹布扔了。

李骰除了一开始差点绷不住,之后一直都摆着严峻的神色笔直站着。看着那坐在上首的孙猴子,朗声道,“我们无意闯进你们的地盘,初来乍到,很多都不懂,”说着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币,“实在是抱歉。”

他微微弯腰,作势要把钱币递上去。

“噗呲”钱没递到孙猴子跟前,一旁的二师兄笑着站了起来。谈萤思忖着那声音和身形,心里断定这是个女的。

肥头大耳的二师兄面具底下传出娇滴滴的声音,“这年头,还有如此清新脱俗的蠢货。”她接过厚实的纸币,倾身上前,拍了拍李骰冷然的侧脸。

李骰无声地和面具底下清澈的眼睛对视,还没说什么,那女人随手一扬,淡粉的纸币漫天飞舞,落在沉默的三人身上。

他们确实是故意带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印证这外边的世界是不是也和凫羽村一样。答案显而易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他们废话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沙师弟站起身,打量了一下不谙世事的三人,浑浊的眼里泛出残忍的笑意。

“老三老四,按住他们!”一旁的石人听令上前,把三人牢牢制住。

二师兄还有些意犹未尽,纤细的指尖摸了摸李骰的脸,“可惜这张脸了。”下一秒却骤然冷声,“把衣服都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