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把后院的仓也冲塌了,船桨不知道漂到了哪去。木制的船板被水泡得湿滑,最令谈萤高兴的是,小船中间还带着个篷子,能稍微挡些雨。

说起来这雨,已经连着下了两天了,雨水依旧泛黑,把原本青绿的树叶污染得黑乎乎的。

两人上了船,谈萤执意让向川泽呆在篷子底下。“你就呆着吧,反正你也不认识路。”其实是因为她发现这人还挺虚,把船推回来后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就这样,谈萤慢慢驱着船往前。她发现辟水让路的技能意思其实挺广泛,给船让路也是让路,主打一个灵活多变。

村里每家每户住得也不远,她不一会就到了第二户人家。“啊啊啊……救命啊……呜呜呜……妈妈……”

听到楼上传来的哭喊声,谈萤连忙停好船,带着向川泽赶往二楼。

刚到楼梯口附近,就看见那怪鯴用触须卷住了一个女人,趴在她身上张着獠牙。

向川泽把谈萤拦在身后,召出烟雨。一股细碎的水汽渐渐凝成一把晶莹剔透的利剑,不知为何,谈萤竟感觉出这把剑极不情愿。

剑身的粘液依旧没有下去,向川泽也不在意,挥起剑就往那怪鯴身上劈。

呼啸的风声引起了怪鯴的注意,那家伙灵活地跳起,身后腐烂的鱼尾扫向剑锋。

谈萤这才注意到,这怪鯴的下半身极为古怪。不仅有类似人腿的后肢,还有着滑腻腐烂的鱼尾。这样恶心的搭配,仿佛就是进化不完全的产物。

怪鯴刚从女人身上弹起,一旁的小孩就扑了上去,哭喊着正要抱住地上的女人,“妈妈……呜呜呜妈妈……”

怪鯴尾巴吃了一剑,不住地用触须格挡住密不透风的剑招,在向川泽的逼迫下慢慢地朝阳台走去。双方正对峙着,怪鯴硕大的眼珠子骨碌地巡视着客厅。

眼看着怪鯴的目光落在哭喊的小孩身上,谈萤连忙过去,正要把小孩扯到一边。

向川泽稍稍侧脸看了她一眼,怪鯴寻到机会,一根触须猛地朝小孩后背伸来。

谈萤才摸上小孩的衣角,来不及将他扯过一旁。那小孩依旧匍匐在母亲身旁,哭得不省人事。但是仰躺着的女人看见了,她颤着手想要拢住小孩哭得直抖的身体,奈何身上疲惫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向川泽一剑挥退那狡猾的触须,转身就要往那边去。不料触须灵活地攀上他的腿,竟是要把他禁锢在原地。

“啧……”向川泽拧紧了眉,挥起剑就要往盘缠的触须上狠斩。

那怪鯴拖延了片刻,狞笑着挥舞另一条触须直取小孩后心。

谈萤慢了半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触须刺穿小孩单薄的衣料。

没人看见一旁耷拉着的手握紧了拳,那女人目眦欲裂,心里绞痛万分,向诸天神佛不停的祈祷。

或许是祈祷有了回应,在触须要刺破皮肤的时候,小孩的后背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荷叶。一片接一片,却被触须无情地捅破。接连不断的荷叶将流着粘液的触须不断地顶开,柔软又执着。

那怪鯴被荷叶阻了片刻,仍想刺往小孩。那小孩终于有所察觉,楞愣地扭过头,看见一个尖锐的触须直逼眼前。

谈萤连忙把小孩扯过来。那边的向川泽在狠斩几下触须之后,那东西终于吃痛,软软地散开了。

怪鯴一看大势已去,不再留恋,一双猩红的眼珠子瞪了谈萤一眼,转身跳下阳台。

莫名其妙,瞪我做什么,砍你最厉害的也不是我啊。虽被记恨了,谈萤也不怕,债多了不愁,总有办法解决的。

直到怪物彻底离开,那茂盛生长的荷叶终于停止了。只剩几张浅浅地盖住小孩的后背,一打眼好像在荷叶下乘凉。

小孩虽惊魂未定,但是明确的知道是这些荷叶护住了他。

仿佛心有所感,小孩突然挣开谈萤的手,又扑向了地上的女人。

谈萤这才有空看向那个女人。她身上有着细碎的外伤,更多的是那怪鯴滴落的黏液,几乎糊满了她裸露出来的肌肤。她似是极为力竭,颤抖的手仍想附上儿子的脸。

那手上也是布满了黏液,谈萤连忙拉开,不顾小孩的挣扎,强力禁锢着他。向川泽走了过来,蹲下仔细地看着那粘稠的液体。

思索片刻,向川泽捏了一个复杂的手势,接着低声颂起古老的咒。肃穆的场景让一旁的谈萤和小孩愣住,而地上的女人仍执着地望着她的孩子。

好一会,一股声势浩大的水雾突兀的出现在女人上空,紧接着轰然泄到地上的女人身上。那些极为纯净的水雾在女人身上来回的游荡,不住地将她身上的黏液带出,放置到一旁的地面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一旁的粘液已经有一大滩了,正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水雾将最后一点黏液清除,最后直接没入女人的肌肤里,消失不见了。

谈萤看着向川泽更白了的脸,上前把他扶到一旁坐下。

那小孩没了谈萤的拉扯,扑在了母亲身上,“呜呜呜……妈妈……”顷刻内眼泪又流下了。

那女人可算是有点力气了,伸着手附上孩子的脸庞。

谈萤注意到,虽然黏液是清除了,但是皮肤已经遭到腐蚀,表层的肌肤纹理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猩红的血肉裸露在外面。

“没事……没事了……”女人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满足地一下一下抚着孩子的头发。

谈萤看着向川泽,眼神里透着疑问。

向川泽白着脸,微不可察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