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鹅似乎知道些什么,屁颠屁颠地把口中的树杈吐到谈萤手心。刚刚那把剑怎么威逼利诱它都没松口,现在倒是乖乖把东西献出去。

忽略掉那显而易见的水渍,这树杈确实算得上是件宝贝。不说它散发的柔和光芒,这刚接过来,就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着汹涌磅礴的力量。

必然不是凡物,不然小陶也不会点名要它,就是不知道这具体的能力是什么。想起会议室里钟老太的一番讲解,她不置可否,这些耳口相传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向川泽终于回忆完另一个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歉意地望向船篷里的方仲山,要不是他鲁莽地破坏计划,或许这人用不着受这么大的伤。

谈萤敏锐地察觉这俩人之间有些什么,她也不过问,只是等着时候合适自然就有人主动提出。

就这样一路无言到家,回到原先的阳台,结果发现二楼已经被淹没了,只能把船拴在三楼阳台。

明明也没下雨,这河水居然还在上涨。谈萤稍有疑惑,很快就抛到脑后了。因为根本没有人迎接他们,取而代之的是里屋传来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的桌被踹倒了,“砰”地一声把一旁的牧牧吓得不敢动。李骰扭头一边大喊,“出去,别待在这!”一边用双手钳住李桐。

但是手臂的黏液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抓不住人。面目全非的李桐张着新长出的獠牙就要扑向自己的哥哥,显然已经认不出任何人。

牧牧忍着哭意出去了,只能上天台,想要把小陶找下来。一出门就看到谈萤他们回来了,连同一大群不认识的。他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妈妈?”

谈萤把人和鹅都带上楼了,唯独怪鯴还留在船上,用绳子绑紧了。那声巨响让她立马想到房间里的小桐,一颗心揪得更紧。

看着瘪着嘴欲哭无泪的牧牧,更是来不及安慰,就要往房间去。

顶楼一道声音怒不可遏,“赶紧把东西送上来,把人绑了!”小陶提前在天台布置好仪式的东西,现在就差那两样了,居然还磨磨蹭蹭的。

向川泽帮李骰把人按住,不断挣扎的李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越加用力,几乎要挣脱两个成年男性的制缚。

盆里的吊兰自发地伸出细长的枝叶,幽幽地把怪鯴托往顶楼。谈萤连忙把树杈也揣进兜里,跟着终于绑住李桐的俩人上了顶楼。

天台早就被小陶清出一大片空旷的地方,粗砾的石头地板,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画了一个阵法。血色的痕迹将阵法分为上下两块,此时那怪鯴已经被放到了其中一块里。

没等小陶出声,俩人顺势把李桐放到了另一边,谈萤也自觉地把树杈放到阵法的正中间的交叉点上。

一脸严峻的小陶看向谈萤,“你过来。”

不知所以地过去了,谈萤还没反应过来,手心就被锐利的风刃割了一道。四溢的血珠被风引着渐渐形成几个极其古怪的字,谈萤皱着眉,有些不解。

半空中的血字越写越浅薄,到最后几乎看不出来了。小陶后退几步,注视着毫无动静的阵法中心。

半夜的风有点冷,谈萤摸了摸手臂,瞥到一旁一脸担忧的李骰,暗暗叹气。

“不应该啊……”絜钩鸟拍着翅膀环视了一圈自己画的阵法,明明没有毛病,怎么没反应呢。梭巡的眼神忽地定在谈萤身上,金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这人不会是冒牌的吧。

手心的伤口隐隐作痛,谈萤悄悄地把手背在身后,不会是血不够吧。如果真是因为这个,自己也只能忍痛奉献出来,谁让她总是这么倒霉呢。

胡思乱想之际,一阵低沉的轰隆声从天上传来,原本遮住月亮的云朵散开,皎洁的月光照在天台众人身上。

就当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没人注意到阵法正中心的树杈冒出了一枚新芽。紧接着,迅速的抽根发芽。

悉悉索索的声音把视线拉了回来,小陶被猛地长大的树杈吓得一扑楞,险些摔倒在地。这怎么回事,它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越长越大的树木。

手指头大小的树杈莫名地发了根,条条强壮的根系从其他人脚边路过,蔓延到房屋的最尽头。

牧牧正给妈妈擦着身上的黏液,忽然四周的光线全然消失。那些根系顺着整栋房屋一直往下,把屋子笼罩得不见天日。

不停往下的树根破开水面,最终抵达到实实在在的地底。

与此同时,茂盛生长的树冠终于达到最大的状态,打眼望过去,天台仿佛生长着一片森林。天台的众人面面相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谈萤打算揍一顿小陶的时候,所有人,连同远在茶厂的村民,以及碧水辖区内的任何人,都听到了一声来自水域深处的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