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谨如平常一般,慢慢走在后面,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叶陵溪。

两人这样走得累了,便手牵手跑到附近的殊院。

在这里,叶陵溪求了一枚辟邪木,何谨则请了一串白根佛珠。

后来叶陵溪编了一个理由,让两人躲过了老师的咆哮。两个孩子偷偷地相视一笑,感到一种分享小秘密的贴心。

当时,年幼的叶陵溪有着圆润的脸庞,大而明亮的眼眸,笑起来梨涡甜甜,像一抹花香深深烙在何谨心中。

这是他们读小学的事了,但何谨记忆清晰,仿佛这些就发生在昨日。

那时候,年幼的何谨不爱与人亲近,唯独对叶陵溪很关心。

叶陵溪是小小的孩子,不会跟其他小孩一起打闹玩泥巴,而是独自坐在窗前,小小的手托着圆嘟嘟的腮帮子。

聪明的叶陵溪那时也会走神,半天都不翻一页,只是静静坐着。

他的窗框悬挂了小巧的琉璃风铃,风铃下方是两人求来的辟邪木。这风铃偶尔被风一吹,发出叮咚的清脆声,惊醒了叶陵溪。

他便淡淡望向风铃,手指轻轻抚过辟邪木,不经意地露出浅浅一笑,脸颊的梨窝好甜好甜。

浅浅的笑,混合了叮咚声、青草香还有辟邪木的淡淡光泽。

他的窗前有驱邪除恶的辟邪木,有悦耳的风铃,还有……一动不动的何谨。

何谨指尖触摸腕上的佛珠,那是他同叶陵溪一起求来的呢。他就这样偷偷地凝神注视他,一看就是一个整日,仿佛面前有整个世界的美好。

微妙的点点滴滴刻进了何谨的心底,铭记于心那么多年。

叶陵溪的辟邪木,还有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在何谨心中就有特殊的意义。

那么梅花呢,又对谁有特别的含义。何谨禁不住抬手,仿佛想接一朵梅花花瓣。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叶陵溪突然笑着问道。

闻言,何谨静下心听了片刻,道:“听到了,好像有人在走动。”

又过了一会,脚步已经不用侧耳倾听。它实在够嘹亮了,甚至带起了地面震动。

“到底是什么?”何谨表面上虽然一如既往的镇定,可他内心也已升起对未知的恐惧。

未知的事物,不正是最可怕的么?

所以当他看清眼前奔来的奇异怪物时,心里的恐惧减弱了不少,担心却加剧了。不过他担心并非自己,而是身边的叶陵溪。

怪物身形庞大、脚步沉重,背上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看来是会伤人的野兽。不同一般的野兽的是,它用后肢行走,而不是四肢并用。

何谨眼见它向着此地冲来,心念一动,抱住叶陵溪闪躲到梅花树后侧。

他将叶陵溪揽了个满怀,一时竟忘了避讳害羞。眼下他只希望怪物没注意到他们,更不要伤害叶陵溪。

何谨甚至开始自责。若不是他的邀请,叶家兄弟就不会来成都,更不会遇到危险。

他的胳膊紧紧环绕叶陵溪,生怕一放松便会失去。作为佛教信徒,他本不该患得患失,但这一刹那,何谨脑里只有深深的恐惧——担心失去叶陵溪的恐惧。

幸好怪物没有发现他们,眼看就要绕过他们离去。

叶陵溪却陡然挣脱何谨,冲至怪物跟前。何谨的心脏猛地一跳,吃惊地望着一向慎重镇定的叶陵溪。

“放下他。”叶陵溪抬手拦住怪物的去路,指了指它身上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