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愤怒

次日早晨，莪菲莉雅发现暴风雨已经停了，戴维也出去了。她来到门前，发现门上锁了，而且门外还有侍卫在看守。莪菲莉雅叹了口气，打开左边的小门走进浴室，只见中间的圆形浴池以白色玉石砌就，里面引入了雪山上的温泉水，池水清澈如月光，映衬着在温水中飘荡的各色花瓣，仿佛天际灿的虹彩。浴池旁有一个十分华丽的梳妆台，各种化妆品和香水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莪菲莉雅梳洗之后便走进浴池，轻轻擦拭自己年轻美丽的身体。当她沐浴完毕擦干头发，穿着浅黄色的丝绸长睡裙走出浴室时，管家已经送来了早餐，有面包夹红肠、培根煎鸡蛋、华夫饼、甜甜圈和一杯牛奶咖啡，水果则是香甜爽口的蓝莓。莪菲莉雅开心地享用起早餐，吃完后又打开右边的小门来到房里。只见临窗摆着一张桌，桌上放着蓝水晶爱情天鹅、琉璃樱花树、陶瓷小天使等各种精美的工艺品摆件，还有一个紫色的薰衣草笔筒，里面插满了各种羽毛笔。后面一排玻璃柜里装满了各种珍藏的古典籍，读了这些后能让人沉醉其中，忘却尘世喧嚣。靠墙处有一架昂贵的白色三角钢琴，黑白相间的键盘让外观充满了艺术感。莪菲莉雅坐在钢琴边，兴奋地弹起钢琴曲《秋日的私语》，顿时一阵优美动人的旋律飘荡在房里，那音色如丝缎般柔和，叫人销魂蚀骨，只愿溺在琴声里不想再起。一曲结束后，她拿起一本小说回到卧室，管家已经收走了碗碟，并重新升起了炉火，室内既温暖又舒适。莪菲莉雅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又想起戴维对自己的温柔体贴，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这天晚上，戴维收到一封来自王宫的信件，原来一直照顾他们兄弟两人的老忠仆约翰去世了，希望他能赶回王宫参加葬礼。次日早晨，戴维让莪菲莉雅为自己更衣。莪菲莉雅为他穿上用金丝银线织成的白色礼服，戴上亲王的王冠，这王冠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真是一件稀世之物。穿戴结束后，莪菲莉雅发现殿下真是玉树临风，美如冠玉，她不由得脸红了。戴维发现了这一现象，忍不住偷偷笑起来，问她道：

“你脸红什么？难道一直暗恋本王，嘴上却不肯承认？”

“你少自作多情！”莪菲莉雅说，“我从来都没有暗恋过你！”

戴维对莪菲莉雅的不诚实很不高兴，忽然展臂将她揽入怀中，吻住她鲜艳的红唇，霸道而又强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莪菲莉雅说道：

“这是对你不诚实的惩罚！明明很爱本王，嘴上却不承认！”

莪菲莉雅确实一直深爱着戴维，但一想到他生活奢华，又有无数的富家千金缠着他，而自己只是一个出身低微、连父亲都不要的贫穷少女，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中。她害怕自己最终会被抛弃，所以一直不愿意承认对他的爱情。但她最近又十分想与戴维恩爱，一旦离开了他心里便十分失落，今天戴维穿上亲王的礼服装又是如此帅气，她更加迷失了自我，任凭戴维亲吻自己。这时，外面有人催促戴维早点出发，他只得匆匆离开了。

戴维走出卧室，命令侍卫们二十四小时地守住整个三楼，不准卧室里面的人出来。接着他又吩咐管家道：

“这几天，你负责莪菲莉雅的生活起居，让萨拉住到她对面的卧室去，好随时伺候她。你记住，虽然本王暂时没有给她名份，但她就是班杰堡中的王妃，一切生活起居必须按王妃的规格提供给她，不得有一点怠慢！另外，让舞姬们白天表演舞蹈给她看，晚上念故事给她听，免得她太无聊！”

“谨遵殿下吩咐。”

戴维这才带着几个侍卫驾马车走了。

莪菲莉雅在阳台上见到戴维走了，心里十分难受，只能回到卧室中。很快有人为她送来了早餐，此人竟是萨拉！莪菲莉雅喜出望外，和萨拉聊了起来。

“小姐，你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怎么样？殿下有没有虐待你？”

“萨拉，我过得很好。你怎么样？在厨房干活还习惯吗？”

“小姐，班杰堡中的厨房可真大，做出来的饭菜也特别好吃，连我这个下人吃得都比雪山上的大王和夫人好呢！今天早晨，管家让我住进了你对面的房间里，还说我以后不用去厨房了，只管专心伺候你就行了！我现在的房间又漂亮又温暖，比白露院强多了！不过与小姐你的卧室一比，又显得挺寒酸的。”

得知萨拉生活得挺好，莪菲莉雅才放下心来。萨拉一边伺候她用餐，一边陪她聊着近日发生的事情，莪菲莉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夜里又下起了大雨，莪菲莉雅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那件钻石爱心摆件果然如戴维所说的一样，在黑夜中也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照得整个卧室如同浩瀚绚丽的星空。看着爱心里相拥的情侣小雕像，莪菲莉雅更加思念她的亲王殿下，她多么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啊！可另一方面，她又想象着戴维在宫中和美丽的贵族小姐们调情的画面，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连几天，外面的大雨都下个没完没了，天气也越来越冷。管家每日将炉火升得旺旺的，莪菲莉雅一点也感觉不到冷。萨拉时刻在房中伺候她，几个舞姬也尽心尽力地侍奉她，白天为她表演舞蹈，晚上讲故事给她听，只是苏菲有点懒，经常装病不来，莪菲莉雅也不与她计较。一日三餐又都是山珍海味，除了不能出门外，莪菲莉雅倒也生活得心满意足。到了深夜，她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边思念着戴维。她虽然是个身份低微的俘虏，却在一众仆人的侍奉下过着王妃一样奢华的生活，这无疑是戴维吩咐他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感动。

这天早晨，雨虽然停了，可空中却飘起了细小的白色雪花，天气也更加寒冷。管家请莪菲莉雅去了房，然后命女仆们把卧室打扫了一遍，换上香料，把炉火烧得更旺，这才请莪菲莉雅回到卧室里。莪菲莉雅见卧室的地板上铺上了柔软厚密的地毯，脚踩在上面备感舒适，床上的被子也换成了又轻薄又保暖的蚕丝被。管家在纱帘外恭恭敬敬地说道：

“小姐，如果你还觉得冷，我就让人再搬几个火炉来。”

“不用了，已经很温暖了。”莪菲莉雅说道。

“小姐，浴室池子里的水每天都会供应新鲜的温泉水，您可以去泡一泡，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好的，谢谢你。”

管家这才告退了。萨拉进来伺候莪菲莉雅用早餐，一边惊叹卧室里的温暖舒适。莪菲莉雅想洗个温泉浴，便让萨拉伺候她沐浴。萨拉走进浴室，顿时被其奢华所吸引，便说道：

“小姐，殿下也太宠爱你了吧！像这样奢华的浴室，就是大王和夫人也不敢想象！”

莪菲莉雅走进浴池中，果然水温适宜，浇在身上十分舒服。萨拉在水池边撒着各色花瓣，伺候莪菲莉雅沐浴。泡完温泉后，莪菲莉雅又洗干净了头发和身体，擦干头发后才穿着粉色的雪纺睡裙回到了卧室里。萨拉去厨房为她拿来了各种水果和一杯柳橙汁，莪菲莉雅吃了一些水果后只觉得昏昏欲睡，便躺在床上休息了。萨拉坐在一边守护着，并偷吃了一些水果，那味道简直太棒了！

直到夜幕降临，莪菲莉雅才醒了过来。萨拉为她送来晚餐，心事重重地掏出一封信给她。莪菲莉雅拆开信，原来是汉斯写给她的，信中说她父亲病重，想见她一面，并要求他们两人立刻完婚，以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小姐，你别信这个卑鄙小人！”萨拉说，“大王和夫人一直都希望他娶莉莲为妻，怎么可能又让他和你结婚呢？这一定是他贼心不死，又想打你的主意，才花言巧语地骗你上雪山！”

“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他！”莪菲莉雅说道，她一想到他曾在雪山上毒打自己便浑身发抖，“你帮我想个办法摆脱他！”

“小姐，你不如写封信给他，明确地告诉他你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让他死了这条心！也请他另娶妻子，不要因为你而耽误婚事，以后也不必再对你纠缠不休！”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写信给汉斯，你明天帮我交给他。”

莪菲莉雅刚说完，门被重重地推开了，戴维一脸愤怒地走进卧室，令萨拉出去，抓住莪菲莉雅的玉腕冲她嚷道：

“你这无耻贱妇！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是本王给你的，你还不满足，还想着你的未婚夫！若非本王提前回来，你们这对狗男女早已远走高飞了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不分青红皂白把一个又一个的罪状强加在莪菲莉雅身上，莪菲莉雅数次想解释，可戴维像一头狂暴的狮子，命令她闭嘴，然后又是一顿指责，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片深深地扎入莪菲莉雅的内心，伤得她体无完肤。戴维见她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便气愤地离开了卧室。

莪菲莉雅扑倒在床上，眼泪像暴雨般倾泻而下，怎么也止不住。她又不敢去和戴维解释，甚至怀疑他爱上了宫廷里的贵妇人，所以才故意指责自己，好让自己知趣地离开他。而戴维也坐在房里唉声叹气，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伤害了莪菲莉雅，他很想去安慰她，但一想到她始终想着那个卑鄙的汉斯，心里又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无论外表、身份还是财富，都远远超过汉斯，不知道她是不是瞎了眼，看不到自己对她的好，非要毁了自己为她构建的童话世界。

这一夜，两人都在胡思乱想，无法入眠。第二天早晨，萨拉进来喂莪菲莉雅吃早餐，她心里难受只吃了一点点。

这晚，戴维第一次没有来她的卧室，她忍不住痛哭流涕，泪水打湿了精美的枕头。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戴维都没有来看望她，莪菲莉雅越想越伤心，几乎不肯进食，夜里又哭泣不止，导致身体越来越虚弱。第六天晚上，戴维终于来看她了，对她说道：

“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你不就是想回雪山与汉斯长相厮守吗？我已经吩咐车夫套马，很快就会送你回雪山了！如果你还想要什么东西就来告诉本王，我一定会给你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莪菲莉雅听说要送她回雪山，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微微整理了一番后来到房里。戴维正在欣赏舞女们的舞蹈，可他心烦意乱，很快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莪菲莉雅来到他面前，他顿时怒火直冒，冲她嚷道：

“我已经吩咐车夫去套马车了，很快就会送你回雪山了！你连这都等不及了，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殿下，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莪菲莉雅哭着问道，“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伺候你吧！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那就杀了我吧！千万别送我回雪山！”

“你别难过了！”戴维心疼地把莪菲莉雅拥入怀中，明显感到她全身都在颤抖，“你不是要写信给汉斯，和他结婚的吗？”

“不是的，殿下。他让萨拉带了一封信给我，说我父亲病重，希望在临终前看到他娶我为妻。我只是想回信给他，告诉他在我父亲为了活命而把我送给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父亲了。还有，我还想告诉他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让他另娶妻子，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他的婚姻。”

戴维顿时转怒为喜，抱着莪菲莉雅回到了卧室，又让管家送来了热汤和甜品，同时让他通知车夫回去休息。一会儿，食物送了过来，戴维拿起一碗热气腾腾的奶油蘑菇汤，喂莪菲莉雅喝了一些，又喂她吃了一些小甜饼和牛奶木瓜布丁。当他看见莪菲莉雅哭肿的双眼时，他内疚地说道：

“对不起，我上次说话重了些，让你受到了伤害。可是你明明很想留在本王身边，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呢？”

“你是亲王，身边有那么多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盗贼的女儿，我害怕我们身份悬殊，你总有一天会抛弃我！”

“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对你会始乱终弃？”戴维说道，“而且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亲王，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自己的身份，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害怕我们身份悬殊呢？”

“我从出生就住在雪山上，从来不知道山下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你的生活是这么奢华，我就是在睡梦中也不敢想象这种奢侈的日子。况且就算你是真心待我的，可万一你王兄指定了哪位贵族小姐给你，你必须娶她那怎么办？”莪菲莉雅仍然不放心。

“要真到了那个地步，本王就把班杰堡和京城里的几套豪宅一起卖掉，带着你去国外隐姓埋名地生活好不好？”戴维笑着说，“你每天被囚禁在房间里，所以总是胡思乱想，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囚禁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莪菲莉雅喜出望外，扑进了戴维的怀中。她睡着后，戴维去房拿出一封，让列明早送去王宫给国王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