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不远处的商确言就有了动作,他面无表情地操控着轮椅,一点点缩短了湖面和岸沿的距离。

柏续心尖一凝,出于救人的本能地跑去拦截,“你做什么?!”

柏续抓住轮椅背后的把手,将已经靠近湖岸边缘的商确言一把拽了回来!

——刺啦!

轮椅在地面发出尖锐的一声,震得人心一颤。

与此同时,商确言腿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将遮盖的狼狈光景彻底暴露。

商确言慌乱的双手抓了个空,麻木的神色当即裂开一道痛苦缝隙。

沉默的压抑如寒潮一般铺开。

哪怕早已经得知了商确言的身体情况,可亲眼目睹的柏续还是有了片刻的失神。

“……”

察觉到了柏续目光的短暂停留,商确言内心压制的自卑和敏感彻底爆发,他完全没有被“救下”的感激和庆幸,反倒目眦欲裂。

“你看什么?”

柏续替他捡起毯子,“抱歉,我……”

商确言夺回毯子,吼道,“滚!我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

得,好心办坏事,这一不留神就撞枪口上了。

柏续能理解商确言的情绪,斟酌措辞,“抱歉,我刚看见你轮椅往前滑了几下,怕你掉下去。”

实际上,刚才不是轮椅失控往前滑,而是操控它的人存了死志。

商确言想起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对自己的失望又加深了几分。

明知道柏续的行为可能出自好意,但他还是出自本能的抗拒,“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商确言盯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你就是柏续?和我哥联姻的那个?”

柏续没否认。

商确言确认了他的身份,眉间竟染上了警惕和厌恶,“说吧,我二伯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借着联姻的名义留在我哥身边恶心人?”

柏续听见这话,就知道商确言对他存了误会,“你多想了。”

“装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商确言像是有了发泄的渠道,将自己内心的痛苦全部化为一把鲜血淋漓的刺刀,无差别地进行攻击。

“生性懦弱又没什么能力,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永远都只能像吸血虫扒着别人的施舍生存,怎么,不觉得恶心吗?”

面对这番刻意的讽刺,柏续听得清楚、也看得分明——

商确言明面上是在挖苦他,暗中却在贬低当下以及将来的自己。

柏续眸底晃过一丝微光,轻飘飘地反问,“要不我还是推你下去吧?”

“……”

什么?

商确言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愣神。

“不对,我推你那就犯法了。”

柏续“啧”了一声,眼神冷静地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如果真不想活了,那你就连人带轮椅一起坠下去吧。”

“我保证——”

柏续直直地盯着商确言,一本正经,“不会好心再拉你第二次,但出于人道主义,我会转告别人替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