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装死。

任凭秦月淮将她抱至床榻上,为她擦脸,又给她灌了一大碗苦汤药,她苦得双睫颤抖如蝶翼,始终不曾“醒”来,直到她察觉到衣带被解开,有人在剥她的衣裳。

从衣裙,到衬衫,再到小衣……

沈烟寒再无法无动于衷下去,一下睁眼,眼神像要吃了秦七郎。

秦月淮却平静地:“醒了?”

沈烟寒立刻质问:“你在做什么?”

秦月淮挑眉,一派理所当然:“给你脱衣裳。”

她难道不知他在脱她的衣裳么?她是质问他这时脱她衣裳做什么,在说他色胆包天、厚颜无耻,趁她“昏迷”之时行不轨之事!

沈烟寒一把拍到他扯她小衣系带的手上:“禽兽!”

她力气本身不大,这会人在病中,使出的力道更是软绵绵的,一手拍过去,像摸了他一把,加之双颊红扑扑,眼中秋波横流,人倒不像是在气恼,而像撒娇。

最重要的,是没有拍掉秦月淮的手,反而让他的手一抖,将本没开的系带扯开了。

秦月淮暗中搓了搓手指,而后眼神晦暗地看着她,俯身凑近她的脸,声线低沉,若带着银钩,勾人心魄:“我怎么就禽兽了?”

他这调子使沈烟寒听得心间一颤,见他朝她的面上凑来,她一把捂住他俯过来的俊脸,急声:“我都昏迷了,你还只顾疏解自己的欲望,你还不是禽兽是什么!”

她气急败坏:“还有,我可是病人,你要这样那样我,你就不怕自己也染上病!你忍不得就不能用手解决——”

“砰、砰、砰!”

她的话被叩门声打断,杨动在外道:“热水备好了。”

沈烟寒明显一僵,见秦月淮抬手将她的手从他脸上移开,侧脸朝外道:“放门口。”

他深深看她一眼,起身往房门走。

沈烟寒猜到了什么,心腔中似开始有擂鼓,砰、砰、砰、砰……

她头脑依旧有些混沌,在不愿意相信所见所闻的同时,整个人呈现一种愣愣的憨态,黑眼珠滴溜溜的,被线牵扯着般,落在秦月淮身上,跟着秦月淮一派麻木地转。

秦月淮一身齐整,阔步走到门外端了水盆进来,又从盆里拧了下巾子,在她的注视中走向她,啪一下,温热的巾子落在她手臂上。

沈烟寒颤了一颤。

思绪就像一片浮冰,被开水一下给烫散了开,随着秦月淮动手开始擦拭,带给她因冷汗而黏腻的肌肤说不尽的清爽感。

到这时,她不得不接受她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他脱她衣裳的目的,不过是要给她擦身子退热。

接二连三误会了他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而来,沈烟寒本就红润的脸颊蓦地红透。可她绝不对他低头,眼神定定望着秦月淮,反倒硬气地问他:“你怎么不解释?”

秦月淮偏头看来,目中噙笑:“解释什么?解释我的‘禽兽’作为么?还是说,解释……我是可以用手?”

沈烟寒:“……”

她羞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问他的是她,不要他回答的也是她,秦月淮嘴角一抽,不再逗她,任劳任怨地帮她擦汗。

有些事明着做和暗着做,感受到底是不同的。方才她若是当真晕倒一直闭着眼,任秦月淮怎么折腾,她也不觉有什么难堪,可这会她不止睁了眼,刚刚还闹过一场笑话,这会再看秦月淮手上无比细致温和的动作,看他当真一本正经在帮她退热,是如何看,如何觉得自个才是心术不正的那个人。

羞臊、窘迫都卡在心口,沈烟寒被自己搞得紧紧张张。

她想展现出自己根本没受影响,但身体反应她也控制不住,秦月淮擦一下,她就微微颤那么一下,像一只被羽毛棍子逗着的猫。如此,本就腻白泛粉的肌肤变得更红了。

秦月淮更不好受。

鼻尖香气馥郁,眼前就如铺着一方极致美玉,偏上头还有不少自己留下的印子,她不住抖来抖去,引得他浮想联翩,腹中火气窜上又窜下。

双方都在煎熬。

浑身都被清洁得七七八八,沈烟寒差点熬不住了,听秦月淮拍她腰侧道:“你侧下身,擦下后背。”

沈烟寒像一条搁浅已久的鱼要寻水,用力往上一跃,身子就朝内里墙壁的方向转了过去,这翻身速度之快,身手之矫健,完全没有一点是病人的影子。

见她如此,秦月淮心头觉得好笑,但没再承受她那双水雾濛濛的清亮眸子注视,亦暗中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然这口气也只是松了片刻而已,而后极快触底又反弹——他因火焚身而忘了,她那纤细的系带早已被他扯开。

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下去,何处山高、何处水长,堪堪一目了然。

秦月淮闭了闭眼,觉出沈娘子紧紧攥住他命脉的宿命感。

掌控他人的沈娘子却眼不见而心不烦,倒是心中又平静了下来。

巾子再被拧了几回,